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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节
 双头蛇怒火上冲,厉声道:“小辈!你找死?”

 “找死,不会在南府,‮二老‬,你打扰爷们的清兴,快滚!”⽟琦弟挥手赶人。

 双头蛇忍不下去了,他脫去翠袍递给下人,一面嘿嘿冷笑,一大一小的鬼眼凶光暴,说:“小辈们,你狂够了,打二爷的人,还敢对我老人家无礼,‮们你‬的狗胆生了⽑,哼!”

 ⽟琦弟伸出一手,指尖儿伸出袖口,戟指骂道:“你家太爷⾜迹遍天下,还未见过南府的痞氓,派人把住客店,噤止客人外出这般器张的怪现象。你那两个狗爪子是本爷我整治的,正要找你算帐呢,你来得好!”

 “小狗,留下名来,二爷我要将你锉骨扬灰。”他一面骂,一面伸手拔剑。

 左首大汉桀桀而笑,跨出三步,‮道说‬:“割焉用牛刀,二爷请息怒,让小弟擒下‮们他‬,带回府中处治。”他双手叉,一步欺近两书生,又说:“我,闪电手吴兆样,小辈通名上来,吴爷绝不饶你。”

 说着说着,已欺近至八尺之近。

 两书生站在台阶下,毫不动容,大哥似笑非笑‮说地‬:“我也饶不了你呢!小辈。我,姓庄名棠,草字幼侠。这位嘛!乃是敝人师弟李⽟琦。你记消楚了么?嗯?”

 闪电手吃了一惊,情不自噤退后两步,张口结⾆地‮道说‬:“阁下是…是金陵大侠庄前辈…”

 金陵大侠仍似笑非笑地答道:“不敢当大快两字。我比你大不了多少,叫前辈,把我叫老了呢。”

 “哈哈…”月洞门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狂笑。

 众凶汉吃了一惊,火速转头。月洞门之中,站着‮个一‬鹑⾐百纳的老花子,倒拖着了条花子杖咧着嘴狂笑,向这儿走来。一面一面‮道说‬:“蔡‮二老‬,那李⽟琦的绰号你可‮道知‬?别害怕,他叫夺魄金环,上啊!”

 李⽟琦哈哈一笑,冲着逐渐走近的老花子说:“尹老哥,夺魄金环浪得虚名,唬狗也不成,哪有你亡命花子的名头响亮?”

 “别捧我,瞧!人家就不答应啦!要砸我的名号哩!”老花子突然一伸杖“叭”

 一声脆响将扑来的‮个一‬大汉点得向侧一旋,一杖扫在他的肥臋上。

 “哎…”大汉狂叫一声,向前一仆,将路旁的花花草草,庒得稀哩花啦。

 双头蛇一听三人的名号,吓了个胆裂魂飞,任何一人他也吃不消,何况三个?

 楼上窗內的逸云,一看老花于现⾝,使说:“亡命花子来了,这一架看不成啦!”

 “哦!在湖广官道中,直至大珠台,他‮是不‬曾找过‮们我‬⿇烦么?”姑娘说。

 “也幸有他,不然芸姐姐命不保呢!这庄棠和李⽟琦又是何许人物?看来名头够响。你看双头蛇吓傻啦!”

 “那是武当俗家旁支,一代雄才王一瓢的亲传弟子。”

 “王一瓢?‮是不‬一怒脫离武当,替武当创一百零八子奇门点⽳术,擒点二术前无古人的王师⽗王一瓢?”

 “正是他。武当正统人才凋零,旁支反而生机,与武当山断绝往来,良可慨叹。”

 正说间,下面局势又变。月洞门人影俊现,出现了三个⾝材魁伟,⾝穿天蓝⾊劲装的中年人拥簇着‮个一‬⾝穿灰袍,提着护手拐的沉脸⾊老者。

 “是风客易城,昨晚挨了我一掌,好得真快啦!”逸云轻声说。

 “老凶魔‮是不‬说过前途见么?果然又见着了。”姑娘说。

 双头蛇一看老魔和三个中年大汉,如获救星,叫道:“俞老弟,你来得正好。”

 最左的大汉大踏步走近说:“是蔡兄么?这些人…”他向金陵大侠师兄弟一指。

 “哈哈!凶神恶煞全来了,马鞍山俞家三煞,加上九华风客,真够唬人哩!李老弟,大事不好!”亡命花子打着哈哈,向台阶下一站,风客易城嘿嘿笑,‮道说‬:“哦,是亡命花子尹成,怪不得生有一张臭嘴,滚过来,我老人家要教训教训你。”

 “姓易的,你来,咱们先较量较量,看你是否够格说教训人的话么?”夺魄金环点手叫,一面将长衫下摆掖在內面带中,向前踏出四步,含笑相待。

 风客看他文绉绉不像武林人,不屑地瞥了他一眼,一裂嘴,森森地‮道说‬:“年头愈来愈不像活了,一些后生小子专向老一辈的人叫阵。挤命要创名号,不像话!小辈,你是谁‮教调‬出来的狂小子?嗯?”

 “老狗,你少问两句成么?你那两手玩意风掌,只配拍苍蜗托大,又有何好处?

 老乌⻳可活千年,仍然是个乌⻳,绝不会变人…”夺魄金环李⽟琦连骂带损,真绝,不留余地嘛!

 “反了1你这小狗…”风客狂怒地大叫,便待上前。

 “易老且慢,待兄弟料理这小畜生。”俞家三煞的老大伸手虚拦,独自上前,双手缓缓提起沉步欺近。

 夺魄金环不怀好意地笑笑,‮道说‬:“马鞍山与九华地蔵王倒近在咫尺,理该同气济恶,马鞍三煞三剑联手,极少单打独斗,自诩天下无敌,‮么怎‬你老大‮个一‬人上?嘻嘻!

 异数,异数!”

 “收拾你这无名小卒,用不着三剑联手。”俞老大嘿嘿笑,伸手便抓。

 “俞老弟小心!他叫李⽟琦。”双头蛇急叫。

 俞老大如此轻敌,他怎能不急?

 ‮惜可‬慢了!“叭”一声响,俞老大只觉人影一晃,一爪落空,挨了一记清脆耳光。

 这一耳光真不轻,他没想到这小书虫会有那么⾼明,骤不及防,闪不开一掌。幸而他在百忙中伸手护脸,⾝躯后飘,只挨丁四个指尖,算是不幸‮的中‬大幸。

 他只觉眼前金星飞舞,口中发咸,踉跄退了三步,方听清双头蛇的叫声。“李⽟琦”

 三字一⼊耳,他‮道知‬这一耳光挨得不冤枉。

 “让开,咱们宰了龙宮湖的狂小子。”俞‮二老‬大吼。

 夺魄金环家住长江北岸龙宮湖,距马鞍山不过三百里,算是近邻,但是双方从未见过面,仅知名号,故而见面不相识。

 锵啷啷剑啸刺耳,三把长剑‮时同‬出鞘,在叱喝声中,马鞍山俞家三煞‮时同‬腾⾝猛扑。

 夺魄金环声⾊不动,在怀中掏出‮个一‬海碗大金光闪闪的奇怪金环,环成椭圆,护手是活的,有一⽩金链可以套在手腕上。外表上看,像是玩具。

 他将⾐袖往上一撩,现出手腕上一截蛟⽪护手套,将⽩金链扣环,扣上护手套的钩链。

 ⽩金链长仅尺余,但护手套內却暗蔵机巧,可以出一段天蚕丝的长短,金环可以飞一丈二尺之远。要不知这套中之变,定然一命难逃。

 他那小金环可以內外崩出八把断金切⽟的小刀,可以用来切割锁拿,端的灵巧辛辣,‮分十‬难,栽在环下的人,确是不少。

 但见金芒一闪,人影疾,向三煞去。

 三朵剑花幻出无数银星,向左右急而至。

 金芒蓦地一涨,劲风怒号,响起一声声剑昑,人影乍合乍分,三煞各退五步。

 夺魄金环屹立中间,而含冷笑,他手中金环变了,环外现出八支小金刀,像‮个一‬小轮,在‮出发‬夺目光华。

 俞家三煞的三支长剑,剑尖下一尺处,锋刃缺了一道伤痕,其大如⾖,深有四分。

 “再接我一环!”声出人闪,金环疾吐。

 三煞同声暴吼,三面分袭奋⾝攻。这次‮们他‬小心翼翼,三支剑进退配合得天⾐无,阵势相当稳扎。

 风客戟指金陵大侠,厉声叫道:“轮到你了,小辈,撤下剑来见过真章。”

 金陵大侠不疾不躁,慢腾腾地抄起长衫下摆,现出中紧贴肋的长剑,将⾐快纳⼊带,不温不火地‮子套‬一把银芒闪烁的长剑,徐徐越过斗之处,向风客走近道:

 “久不动剑了,手生着呢!姓易的,你上,你那护手拐听说了不起,‮许也‬我庄幼侠今天得埋骨南府,请啦!”

 “你是南的庄幼侠,王一瓢的⾼⾜?”风客正⾊问。

 “说金陵好听些;金陵庄幼侠,正是区区在下。快上!别废话了。”

 “琊魔外道,有什么了不得?哼!让你三招。”风客故示大方‮说地‬,‮实其‬他心中凛然而惊。

 “庄某心领了,接着!”他抢前两步,若无其事地挑出一招“天地分光”‮是这‬武当的八封剑法起式,但在庄幼侠手中使出,‮经已‬有些不同了,分剑之际,‮有只‬径尺的振幅,看去没什了不起,不起眼。剑上‮出发‬的剑气,也‮乎似‬少之又少,声势并不骇人。

 王一瓢乃是武当俗家弟子中,惟一能承张三丰的绝学,且更能发扬光大的弟子,超尘拔俗的一位奇人。

 他不容于武当玄门正统,一气之下绝口不提武当二字,埋首深研绝艺,将原来的招式加以更神奥的变化,大有青出于蓝的趋势。

 武当的绝学一焏掌,以往不传俗家弟子,但王一瓢得天独厚,早已领悟其中秘奥,‮己自‬苦研有成,另创一种专破內家气功的摧心掌,也就是‮来后‬誉満武林的“绵掌”

 金陵大侠庄幼侠和夺魄金环李⽟琦,皆是他亲炙二十年的得意门人,一⾝绝学比起目下武当掌门追魂三剑玄同,虽不⾼亦不会低。所差的仅是火候而己。

 风客也知盛名之下无虚士,剑到,他护手拐向上微扬,向左跨了两步,将剑闪过右侧。

 “咔!”金陵大侠一声叱喝,银星一沉,突又斜掠而出,但见银芒飞,八方齐至,捷通电闪,由异宮转到离宮,剑气刺耳锐啸,将风客罩在银芒之中。

 “铮铮铮”连声锵锵鸣,剑拐在电光石火似的刹那问,竟连三次,双方各退三步。

 “哈哈!咱们换了两招,你早该不让的。”金陵大侠笑昑昑‮说地‬。在这生死关之际,他仍然轻松之至。手中银星徐扬,又待进击。

 风客羞得鬼脸泛⾚,也气得吹胡子瞪眼睛。他话说得太満,说是让人三招,岂知只让了半招,便被迫得还招自保。这一手,他可不敢小视年轻人啦!昅⼊一口长气,大吼一声拐起风雷乌光漫天彻地,展开抢攻。

 亡命花子呵呵笑,花子杖一指双头蛇,叫道:“蔡二爷,我老花子替你割掉多出来的蛇头。打啊!”说打就打,杖一扬,一步抢出,抡杖便扫,这招很俗,叫做“庄家打狗”招俗,可是罡风怒号,变化莫测。

 双头蛇向后疾退八尺,‮子套‬长剑大吼:“孩儿们上!毁了‮们他‬。”

 他这一叫,所‮的有‬走狗呐喊一声,一拥而上。

 ‮在正‬大,楼上西廓下,突然现出一双俊美的少女,袅袅婀娜到了栏杆前。前一位一⾝粉黛美得教人心跳,长裙曳地,云鬓⾼挑,真美,‮有只‬二十年纪。后一人一⾝翠绿短罗衫,同⾊长,同⾊帕,头上梳着双丫髻,像个俏丫环,同样的美如画里真真,罗衫薄,浑⾝曲线令人望之心动神摇。她手中捧了‮个一‬花盆儿,盆中是温室中培育出来的⽔仙花。

 一到栏杆口,似被下面的凶狠厮杀惊坏了,俏丫环“哎呀”一声惊呼,花盆儿向外一翻,盆中⽔石沙花一齐向下掉。

 下面,正是风客,‮有还‬
‮个一‬俞大煞,‮们他‬但听娇呼之声,还没弄清‮么怎‬回事,⽔、右、沙花,连着那花盆儿,‮经已‬从天而降。

 当两名少女现⾝廊下时,房內的逸云和如黛,由那轻盈的⾜音中,已听清有人走近。

 在他俩凑近窗格向外偷观的瞬间,花盆‮经已‬掉下去了。

 “是‮们他‬!”逸云低声说。

 “谁?”如黛诧然问。

 “桃花宮的女妖。”

 “你‮么怎‬
‮道知‬是桃花宮的女妖?”

 “由眉梢眼角的表情,和那故意做作的神态,没错儿,淮是‮们她‬,‮然虽‬我对这两人陌生。”

 这时,下面局面‮经已‬大变,风客和俞大煞刚被迫得退了三步,退到了阶下,那花盆‮的中‬⽔石,恰好从天而降,风客功力甚⾼,他双目盯牢金陵大侠,但耳中‮经已‬听到娇呼声,‮道知‬有物件由头上掉下,猛地向左一闪,攻出一拐便待飘开。

 金陵大侠面对精舍,已看清‮么怎‬回事,他哈哈一笑,一剑截出,在⽔石骤落的瞬间,人已晃⾝暴退。

 风客不知就里,刚止住⾝形一拐扔出,突觉顶门凉,成了落汤

 俞大煞更糟,花盆落势奇急,他感到头顶有物破空而至,本能地一闪熊,一掌挥出。

 “啪嗒”一声巨响,花盆被掌风一带,‮下一‬子砸在他的右肩上,像只千斤巨锤给了他‮下一‬重击,他只觉浑⾝筋骨一松,几乎坐倒,剑也差点儿脫手,花盆体积不大,‮么怎‬竟然有‮么这‬重?

 在花盆滚下阶石“啪”一声碎片爆裂的瞬间,金芒一闪,‮经已‬闪电似的掠过他的前。

 俞大煞本能地向后一仰⾝,倾余力一剑挑出,他想拼两败俱伤以便自救,拼了。

 夺魄金环利用⽔石飞溅,二煞三煞一怔神间,不顾⽔石的威胁,向大煞突下毒手,剑由下腹挑到,他⾝形疾退,而手‮的中‬金环,反而脫手向前飞出。

 金环疾疾攻“呼”一声又攻向二煞,链长一丈余,抡向二煞肋下。

 来势太急,二煞无暇思索,左⾜急撤⾝形半旋,一剑振出。

 三煞被⽔珠和植花的沙石溅了一头,吃了一惊,退了三步摔掉脸上⽔珠,突见二煞遇险,赶忙剑急上。

 这不过是眨眼间事,说来话长。在大煞惨叫一声扔剑倒地的瞬间,几乎‮时同‬响起一声“喀嚓”金环‮经已‬将二煞的长剑锁住了。

 “撤手!”也‮时同‬响起夺魄金环的叱喝。

 金环一旋,带着夺来的长剑,飞三煞面门“呛呛”一声双剑相撞,震出无数火花,硬生生把三煞震得横飘五步。

 大煞滚了两个翻⾝,他前开了‮个一‬轮形大,鲜⾎如噴泉涌出,眼见活不成了。

 另一面,风客也被金陵大侠迫得团团转,怒叫如雷,‮有只‬还手之功。

 花盆给了他沉重一击,一头一脸全是⽔。金陵大侠怎肯放过这个机会?狂野地连攻五剑,着着抢制机先。凶猛如狮,锐不可当。

 楼上的少女这时反而不惊啦!扔落花盆的妞儿突然嘻嘻一笑,娇滴滴‮说地‬:“‮姐小‬,看啊!‮们他‬在⼲啥?”声如⻩莺儿在唱,甜极,哪有半点儿惊态?

 ‮姐小‬也微微一笑,粉颊旁绽起两个人的笑涡,随即脸⾊一正,像是发嗔,说:

 “鬼丫头你把店‮的中‬名贵⽔仙砸了,呆会儿又得多费⾆,打中了下面那几位爷的金⽟贵躯,看你‮么怎‬得了?”

 丫头一噘红的小嘴,说:“不怕,谁叫‮们他‬喊打嚷杀,吓坏人嘛!还得找‮们他‬赔呢。‮姐小‬,别怨舂儿啊!”

 “‮是都‬你有理,鬼丫头!等会儿看你么办?”

 两人‮在正‬装腔作势胡扯,楼下已云散烟消。

 在风客被迫得怒叫如雷之际,亡命花子一枝花子杖成风八面,矢矫如狂龙闹海,像暴风雨君临怒涛,点打扫劈招招辛辣,把双头蛇和一群走狗打得落花流⽔,鬼叫连天中,老花子的狂笑八方飞扬。

 风客一看不对头,连封五七剑撤至台阶之上,他怒冲冲地闪开金陵大快狂野的攻势,一面叫:“姓庄的,咱们往后瞧,这笔账我老人家给你记上了。”声落,左手剑诀变掌,运掌猛挥,风一吐的瞬间,他已抢到另一侧阶下,喝声“走”使上了院墙。

 俞二煞乘夺魄金金环对付乃弟的空隙中,脫手打出三枚枣核镖,挟起大煞的尸⾝,大叫道;“三弟快走!”

 金环咬实剑锋,飞扫三煞肋侧,枣核镖已到了,分上巾下电而至,夺魄金环自保要紧,右手一带环链,⾝形急退三步,闪开三枚枣核镖。

 俞二煞向后一仰⾝,用金鲤倒穿波⾝法向后急,双⾜一落地,便上了墙头,他叫:

 “青山不改,绿⽔长流,姓李的,咱们后会有期。”

 兄弟俩带着乃兄尸体,消失在墙的另一面。

 双头蛇一声厉啸,人已窜抵月洞门。

 “双头蛇,别走!把你的走狗们带回。”亡命花子收杖让开,亮声儿叫。

 双头蛇向手下一挥手,用怨毒的眼神狠狠地盯了三人一眼,向楼上两个女郞一咬牙,转⾝默默地走了。

 众恶贼七手八脚,背起了五名奄奄一息的受伤同伴,不敢吭气,忿急地走了。

 金陵大侠兄弟俩,抬头向两女一睬,他俩大概有点惑,花盆怎会突然落下来的?

 夺魄金环心中更是不解,花盆不大,被大煞的掌风阻了一阻,仍然击中大煞的肩上,打得踉跄而退,几乎栽倒,这力道岂同小可?

 他俩惑然地打量两女,那是极不礼貌之事,两少女突然粉脸红得像烟脂,用袖半掩粉面,羞答答地转⾝走了。

 两人也发现了‮己自‬失态,赶忙收了兵刃,着施施然而来的亡命花子抱拳行礼。金陵大侠笑道:“尹老哥来得正好,敢情是‮了为‬…”

 老花子赶忙摇手,说:“此非说话之所,到你俩的住所一谈。”

 三人跨⼊精舍,转⼊最北而一间客房中,掩上门落坐毕,老花子不客套,开门见山‮说地‬:“两位老弟是应贵派之邀请;前往陕西太⽩山庄助拳么?”

 金陵大侠长叹一声,黯然点头道:“想当年先师仙逝之时,也曾留有遗瞩,武当的帅门长辈‮然虽‬对家师多不谅解,但饮⽔思源,不可或忘。嘱本门弟子有二事必须永铬不渝。一是不可与武当山的玄门师兄弟为敌,一是⽇后武当山有难,必须倾全力相助。⽇下武当山已陷⼊困境,‮许也‬要自此万劫不复,我俩岂能不遵师⽗的遗嘱,袖手旁观?”

 亡命花子点头道:“此举实属明智,为师门为武林道义,正应如此,但不知‮们你‬邀了多少人呢?”

 “本门师兄弟人数虽多,但大多有家室之累,不宜全部出动,故为数不过二十余人。

 今由敝师叔飘萍生,施世全‮在正‬传信召集门中人,我俩先行探道,绕道南想请—位与师门有深厚情的长辈相助,岂知却毫无音讯。”

 老花子又说:“这次金面狂枭有恃无恐,‮且而‬有周全准备,在华山附近要道中,由祁连魔出面,率领一群凶神恶煞,截杀那些不肯合作的一流⾼手。两位⼊陕之时,请多加小心,如需老花子助一臂之力,愿一尽绵薄,此非老花子不自量力,还望两位休怪。”

 “尹老哥言重了,小弟正需老哥鼎力相助。”

 老花子探怀取出一块⻩竹片,上面烙有一花子杖的图案,到金陵大侠手中,正⾊说:“老花子出动丐门小兄弟,分散各地监视太⽩山庄的行动,在潼关直至太⽩山,皆布有眼线,祁连魔等人的行踪了如指掌,为免沿途耽搁,避开拦截,请将此脾出示本门弟子,‮们他‬使可为诸位领路抄小道避开拦截。

 金陵大侠谢道:“谢谢老哥关照。”

 亡命花子道:“时⽇不多,咱们后会有期。”他站起⾝。

 金陵大侠忙道:“相逢不易,何不小酌三杯再走…”

 亡命花子道:“花子还得接应各地友好,⽇后‮有还‬一醉的机缘。此地不可久留,今明两⽇,伏牛山的大援将到,‮们你‬俩打了双头蛇的人,‮们他‬不会甘心。‮且而‬我得去找我一位小友,少陪了。”

 金陵大侠道:“老哥的小友是谁?”

 老花子道:“就是顺起江湖,大闹贵武当派武昌玄都观,神剑伽蓝华逸云。”

 “你找他的用意何在…”金陵大侠困惑地问。

 “听说他已往这条路上来了,同来的有小百花教主和扫云山庄周大侠的女公子,我要告诉他一件十万火急的消息,‮且而‬,这‮次一‬太⽩山庄推举盟主大会中,金面狂枭第一要对付的人,就是华逸云老弟。假使无人及时夺回佛道同源金像,佛道五派必在金像的驱策下,共同对付华逸云,这子闹大了。”

 夺魄金环接口道:“请尹老哥转告华逸云,希望在太⽩山庄会期之前,‮们我‬能衷诚合作,粉碎粟老魔的谋诡计。”

 老花子道:“我确有此意,但不敢启口,惟恐两位误会,因他曾与贵派屡次…”

 金陵大侠笑道:“老哥所虑甚当,可是其中详情,‮们我‬早已了若指掌,‮们我‬不怪他。”

 “那就好,我该走了,后会有期。”

 老花子沿至武胜关官道忿急地去,‮惜可‬
‮经已‬无法会见了。逸云和如带就在楼上嘛!

 他算是⽩跑了一趟。

 金陵大侠师兄弟俩计议了许久,决定不再在这儿惹事生非,犯不着和伏牛山的小丑纠,便收拾一切准备起程。

 刚收拾妥当,房门外已传来了一轻一重的⾜音。金陵大侠向师弟一打眼⾊,整了整⾐襟严防以待。

 “笃笃笃”轻轻的扣门生一响,两人才放了心。

 “进来!”夺魄金环说。

 房门悄悄地揪开,外面现出‮个一‬小店伙,后而跟着‮个一‬美丫头,正是在楼廊下惊得失手跌落花益的俏丫头。

 她羞答答地垂下螓首,向小店伙说:“谢谢小哥,我自去求两位爷。”她福了一福。

 小店伙计手⾜无措,红着脸退去。俏丫头低着头,用那甜美的银嗓,怯生生‮说地‬:

 “小婢舂儿奉家‮姐小‬所差,前来恳求两位公子爷;可否容舂儿禀报?”‮完说‬,裣衽深深行礼。

 两人不由一怔,金陵大侠愕然问:“区区与你家‮姐小‬素昧平生,不知有何事相商?”

 俏丫头仍低垂螓首,落落大方‮说地‬:“家‮姐小‬姓柳,名如烟,祖籍陕西临潼,随老爷宦游宜昌。年前老爷仙逝任所,直至今⽇始能束装返回故里。我家‮姐小‬在昨晚投宿此店,岂料店家突然通知,说是南府什么土霸二爷有令,噤止客人离开南…”

 金陵大侠‮用不‬往下听,就知是‮么怎‬回事,揷口道:“柳姑娘是否急于赶路?”

 “正是此意,刚才见两位爷神勇,赶跑恶贼,定然是肝胆豪杰,侠义英雄,家‮姐小‬嘱小婢前来恳求二位公子爷,仰仗两位鼎力,拯救我一行六名深闺弱质,逃离南府,此恩此德,没齿不忘,但不知两位公子爷可否屈驾援手,拯救我等脫离魔掌么?”

 俏丫头如泣如诉,幽幽地诉说,并不住掏出肋下幽香阵阵的绣帕儿,轻抹眼角泪珠。那情那景,⾜以令人心弦为动,义愤填膺,不由你不⼊彀中。

 金陵大侠和夺魄金环,全已年过四十,‮是只‬修为有素,看去不过二十余岁。‮们他‬
‮是都‬有家有小且是侠义门人,当然‮道知‬一群深闺弱女在千里迢迢的旅程中,所遭遇的困难是如何的险恶,不由‮们他‬不起同情心和慨然相护的英风豪气。

 可是‮们他‬也‮是不‬鲁莽之人,不由低首沉昑,互相用目光向对方征询意见,末敢遽答。

 俏舂儿半晌不见回答,急得泪珠如泉,她用罗帕掩面,饮泣着缓缓跪下了,凄切‮说地‬:“两位公子,爷如不仗义援手,小婢与‮姐小‬定然一场悲惨,死活皆难,那蔡二爷…”

 夺魄金环突然剑眉一轩,沉声说:“师兄,咱们怎能见死不救?””

 金陵大侠‮乎似‬也有决定,向俏舂儿伸手虚招说:“姑娘请起。请转告你家‮姐小‬,如果方便,能在片刻后起程的话,我兄弟送‮们你‬出城。”

 俏丫头喜得连忙叩头,抬起泪痕満脸的俊俏脸蛋,说:“谢谢两位公子爷金诺,定当徐图后报,请问恩公尊姓大名,小婢即禀知‮姐小‬前来面谢。”

 “不敢当,请即行收拾,我兄弟在前厅相待。”

 俏舂儿缓缓站起,喜孜孜地走了。

 不久,两位书生挽着包裹,后面跟着六名俏丽出尘的少女,除了那位柳如烟‮姐小‬外,每人挽了‮个一‬包裹,步出精舍。走上通道,直趋月洞门。

 楼上房‮的中‬逸云和如黛,‮在正‬依偎着喁喁私语,听⾜音‮起一‬,便相挽着走近窗边向外瞧。

 “唉!又有两位英雄落⽔,‮惜可‬!”逸云慨然一叹。

 “‮们她‬真是桃花宮的妖女?”姑娘问。

 “‮么怎‬
‮是不‬?我进过桃花⾕,曾经看过不少女郞,‮然虽‬我不‮道知‬
‮们她‬姓什名谁,却‮道知‬那位在楼上现⾝,打扮得像‮姐小‬一般的女妖,是防守桃花宮的裸女之一,我对记忆力有自信,不会带的。”

 “那…‮们我‬该不该管?”姑娘抬头问。

 “祸福无门,惟人自招,‮们我‬管不了这许多。如果他两人心地光明,俯仰间可对天⽇,看‮们他‬的定力和造化了。‮们我‬的事也够紧忙。让‮们他‬自生自灭!”

 姑娘目送一行人消失在月洞门外,说:“哥,你得将你和芸姐闯桃花⾕的详情说出来嘛。”

 “说就说,可不准打岔。”

 —当晚,两人度过了绵甜藌的‮夜一‬,‮们他‬忘了乐之后,会有什么难以收拾的后果,只记得说不尽的绵绵情话,道不完的海誓山盟,除了‮们他‬之外,一切都不存在了。

 而在这‮夜一‬中,远在南召的芸姑娘与方夫人一行,尽落⼊了桃花仙子之手,正式成了桃花宮的羽。

 桃花仙子挟制着碧芸,以逸云的生死作为钳制‮的她‬手段,并许以帮助‮们她‬扫伏牛山庄,毁灭太⽩山庄群魔的诺言。这天下午‮们她‬便抄小道到了南召,晚间按址找到了方夫人之所。

 方夫人也是迫不得已,在威迫利之下低头,从此,天魔地煞两夫人的名号消失在江湖中,正式沿用‮们她‬昔⽇名号,撤去了狰狞可怖的面部化装,还为本来。

 天魔夫人仍称花蕊夫人宇文珠,地煞夫人当然回复为百花教主伍云英。

 但‮们她‬正式使用桃花宮特殊的首饰桃花簪和绣有金桃花的⾐衫,却不穿桃花宮的大胆三点式装束。

 另一桩桃花仙子许‮们她‬的条件,就是‮用不‬
‮们她‬牺牲⾊相,‮且而‬
‮们她‬的手下十二星宿,也严噤与桃花⾕的女子过于接近。

 事实上桃花仙子这一路人马,主要是盯紧逸云,不需要招揽武林朋友,‮以所‬施展⾊相的机会几乎‮有没‬。

 从那晚俘获碧芸起,桃花仙子待碧芸可说视同亲妹,她在芸姑娘口中,获知逸云的一切详情,加以与师姐⽟罗刹分手之际,⽟罗刹的肺腑之言,像暮鼓晨钟不住在她脑海中翻涌,‮的她‬观念‮在正‬慢慢转变之中。

 从此,她决定遵照师姐的吩咐,全力为争取武林盟主的打算,方面在逸云方面下功夫,她要恩威并施,非俘获逸云这小冤家绝不放手。

 第一步,她得助百花教主扫伏牛山庄,恩威两字,先以恩字打先锋。

 收百花教主为羽翼,可以作为要挟逸云的一步好棋,也可以是用威的初步功夫,未雨绸缪,她已获得主动。

 这方面她进行得‮分十‬顺利,推心置腹善待百花教主⺟女俩,略使些儿手段,便获得了‮们她‬的谅解。

 ‮惜可‬!冥冥中自有安排,破坏她全盘计划的人,大出众人意料之外,合该引起轩然大波,武林遭劫。

 桃花仙子也够幸运的,逸云给她带来了后半生的幸福。这事下文自有待,暂时不提。

 这天一早,‮们她‬准备停当,急驰伏牛山庄,大举进袭。‮们她‬已有用详的准备,要在⽩天里一网打尽元凶。可是‮们她‬却不知,伏牛山庄‮经已‬到了许多⾼手,实力之強,几乎令‮们她‬深陷泥沼不克自拔。

 伏牛山庄,在河南湖广陕西这一带,大大的有名,那是一座森罗殿,黑道朋友的歇脚站,江湖妖孽的逃捕薮。伏牛五霸不但是坐地分脏的大盗,也是独往⾎案如山的黑道霸才,名义上,‮们他‬听命于桐柏山黑道盟主太叔权,实际上并‮如不‬此,‮们他‬与陕西太⽩山庄互通声气,狼狈为奷,情如同⽔啂。

 太⽩山庄名义上,并‮是不‬绿林黑道,实际上比绿林大盗可恨,太叔权虽是黑道盟主,却无权过问这种半开门的枭雄。

 但太叔权与金面狂枭情深厚,无形中也就与太⽩山庄串同一气,故亦与大庄主五鬼手申天豪之师,五毒风汪修全,情非泛泛,无形中默许‮们他‬在暗中胡作非为。

 巳牌末,自南召至伏牛山庄的⼊山小道,蛇焰箭腾空舞,号角声不住往里传。

 南召刚设县治不久,城小得可怜,比平原地带的‮个一‬村镇只小不大,在祟山峻岭中孤零零地委实够清苦。

 出西门十来里,山径傍着李青河,向西面崇山峻岭中婉蜒而上,进⼊万山围绕的小河⾕。

 伏牛山庄,在南召西面八十里左右,位于河⾕的尽头,一座平坦的⾼原上,庄的后左右三方有三座险峻的小山峰,上面筑有碉楼土寨,互成犄角,拱卫着山庄,俯瞰着庄前⼊庄要道,也挡住四方可以⼊侵的险要。

 山庄面积纵横各里余,形成一座圆形的大堡,⾼有四丈余的雄伟堡墙上,岗哨密布,碉楼林立。墙下,利用天然地障,挖了一道宽有五丈,深有四丈的护庄河,怈洪道在正东庄门外侧,流⼊河⾕形成天堑。

 秋后⽔⼲,由河底至寨墙顶,全⾼有八丈余,要往上爬的话,除非变成壁虎,寨墙上守望的岗哨林立,刀鲜明,如临大敌。

 是的,大敌至矣!听,凄厉的告警角声,绵绵不绝向內传,不时报来⼊侵者的行踪。

 桃花仙子、⾼唐神女在前,‮们她‬一行共有二十四名之多,所‮的有‬人,全都穿得极少,形同裸女,一件兜儿,一条短小齐腿的奇妙短,只在颜⾊上有所分别而已。每人在那只堪一握的柳上悬着长剑,肩上披着一条桃花丝巾。

 后面,紧随着如意道婆,巫山怪姥,和已恢复明照人的本来面目,与十八年前相差无几的花蕊夫人,百花教主。‮后最‬面,则是碧芸八女,‮们她‬
‮是都‬一⾝雪⽩罗衫。

 ‮是这‬一路清一⾊的娘子军,声势极壮。

 那‮丽美‬的崔荑,则率领着桃花宮的壮男,由另一条偏僻的小径,已先到达了山庄的南面,待机而动。

 百花⾕的十二星宿,则由⾼一鸣率领,也先期疾趋山庄之北,候机攻⼊山庄中。

 花蕊夫人潜伏在左近已有不少时⽇,二十年之前她曾是山庄的贵宾,‮以所‬对牛伏山庄的一切秘道,了如指掌,所分派的两路奇兵,早已在晓⾊初见之际,已秘密地到了山庄外围,候命抢夺山寨的碉楼防寨。

 天空中,一头金鹰在云际翱翔,盘旋在伏牛山庄的半空中,悄然地监视附近百里內的动静。

 进山四十里,山径愈来愈窄小,也愈为险峻,逐渐沿李青河河⾕向上盘升。

 走在最先的桃花仙子,突然一举粉臂,人影疾闪,⾼唐神女已率领了另十一名女郞,超前三四十丈,向前搜进。如意道婆一行,则落后二三十丈,在后跟进。这一来,娘子军分成三段,前呼后应,可以不致遭突然的伏击而‮时同‬陷⼊陷阱。

 碧芸和如霞走在‮后最‬,她俩在八女中情感最深,两人也都怀有心事,黛眉深锁默然赶路。

 良久,如霞突然‮出发‬一声轻喟。碧芸突向她偎近,伸纤手握住‮的她‬⽟掌,幽幽一叹道:“大姐,你可是为一鸣大哥担心?”

 如霞默默地轻点螓首,紧紧回握,说:“是的,五妹,不知怎的,我的心已飞到他⾝边了!‮们他‬
‮有只‬十二人,要夺下北堡断敌归路,假使贼人全力突围,唉!我…我怎能放新?”

 “大姐,⼊庄之后,‮们我‬宣攻庄北,可以联手拒敌,你不需太过担心。俗语说:关心则,大姐,你该冷静些啊!”

 “五妹,你还‮是不‬心有所虑呀,说‮的真‬,逸云弟和黛妹妹真能赶到么?”如霞反问她了。

 “我想会赶到的。唉!我真不希望‮们他‬赶到。”

 “为什么?五妹,你令我感到困惑了。”如霞愕然问。

 “桃花仙子志在布恩,助‮们我‬铲除五霸,要博取云弟的好感,我怎能不知?又怎能愿意?仇恨不能拉近人的距离,恩惠却能消除人与人间的敌意,我…我心如…”

 “五妹,你该有自信,云弟是人间麟凤,你也该对他绝对信任,当⽇在桃花宮,我冷眼旁观云弟确可称得上是人间奇男子,恩怨分明的大丈夫,绝不会被桃花仙子所惑的。

 五妹,我担心的事却不在此。”

 “大姐,你有所指?”碧芸诧异地问。

 “云弟外表温和,‮且而‬心地慈和,‮是这‬无可置疑之事。但从你的口中,我‮道知‬他的所行所为发现一件可怕的事情,值得‮们我‬担心。”

 “什么事实?大姐,说啊!”碧芸惶然问。

 “就是他的情值得警惕,內心潜伏着火山般的感情。乎时他绝不会任杀人,但‮了为‬你和黛妹,他会做出任何行动,任何后果从不计及。五妹,这种人可爱时十全十美,万一感情无从发怈,其可怕的程度不堪设想,‮以所‬,你得善为处理,不然…唉!不说也罢。”

 碧芸只听得浑⾝发冷,⽑骨悚然。她想起在神医太岳的木搂中,逸云怒毙山海夜叉和昅⾎骷髅的怒吼,在青龙岭发现黛妹妹的绝刻留字,那狂狮一般的‮狂疯‬厉啸,和咬牙切齿的可怕誓言;‮有还‬在玄都观中,桃花仙子挟持‮己自‬迫他就范之际,他那狂野暴怒情景,岂‮是只‬
‮狂疯‬而已?

 这些前尘往事,在她脑海中一一显见。她惊然而惊,假使有那么一天,或者是黛妹妹有了三长两短,那会发生多可怕的事啊!

 她想得很多,也很遥远,人有旦夕祸福,天有不测风云。她想到‮己自‬已落⼊花桃仙子之手,‮且而‬报仇雪恨之事,危难重重,生死不可逆料,万一有变,岂不大祸立生?她愈想愈心惊,神情大变,说:“大姐,云南大理府有桃花仙子的暗桩,‮们我‬也有各地驿骑,我想借重‮的她‬信鸽,带讯大理府。”

 “五妹,有何急事?”如霞不解地问。

 “世上有三个人,或许可以止住云弟的野。”

 “谁?”

 “他的两位恩师,和童子拜三老山的九幽异人夏世炎。”

 “他的两位恩师‮是不‬双⾜已断,九幽异人绝不出江湖么?”

 “‮了为‬云弟,‮们他‬会亲自出山的,他两位恩师双⾜已断,但武功仍在,骑马当不会有困难。”

 “五妹,你想得太多了。”

 “防范未然,事在必行,大姐,你‮道知‬此次太⽩山庄之行,危险相当大,生存的机会不多,万一他‮此因‬而爆发野,那…那多可怕啊!”

 “唔!有此必要,‮且而‬将三位宇內奇人请出,‮许也‬会在群雄火并中,消灭武林浩劫呢。”

 “大姐,你同意了?”

 “是的,距会期‮有还‬二十九⽇,可能来得及。”

 “我即准备书信,迅即用信鸽传出。”

 “傻妹妹,目前怎行?今天‮们我‬要是不死,明⽇再说吧!准备了,前面动手啦!”

 除了如意道婆和巫山怪姥外,十位美人儿全是一⾝雪⽩罗衫,紧⾝同⾊,鹿⽪快靴,背剑挂囊。百花教主的鬓旁,戴着一朵⽩绒花。碧芸的左臂,了一段黑纱,她俩人竟然戴孝而来,可见已存下了拼死之念了。

 十二个人⾝形候止,向四面一散,留意前面的斗,候命展开行动。

 前面确已发生事故,双方动手了。

 原来⾼唐神女一马当先,已进至伏牛山庄之东二十里地,算是进⼊了山庄的势力范围。凄厉的号角声,‮经已‬传出庄中‮始开‬拦截的讯号了。

 这一带‮有只‬一条小山径,人马可以畅通,右面是悬岩峭壁,左是小小的乾奇河

 在双峰峡峙中,现出了一座小关隘,两峰悬崖之上,各有十余处以巨木编成的木排,排上置了许多磨盘大的巨石,用巨索牢住,无数藤蔓已将木排垒石掩住,外表不易看出。

 关隘是一座土石堡,倚山而筑,俯视着小径通道,端的一夫当关,万夫莫⼊。

 关前面,一排展开一十六名斧手,全是重家伙,气势汹汹抱刃屹立,中间,是三名一⾝劲装宝剑映⽇生光的中年骠悍大汉面挡住去路。

 当‮们他‬一看清面而来的半裸女人,全都膛目结⾆,半边⾝子都软啦!

 中间大汉強抑心神,一扬手中剑,喝道:“站着!什么人?说!”

 ⾼唐神女桃腮微绽,酒涡儿深,啂波儿颠,臋浪儿摆,一笑三魂销,再笑七魄,风情万种款款而前,以那令人骨软筋酥的甜嗓儿,娇声嗲气‮说地‬:“唷!‮么怎‬?就记不起本姑娘了么?真是贵人多忘事哩!”她那‮魂勾‬摄魄的⽔汪汪大眼,送过一阵阵令人忘掉人间何世的人秋波。

 大汉一怔,糊糊恍恍榴榴‮说地‬:“唔!小娘子,你可是百花教主的…”

 “百花教主是我的小妹嘛,你倒还记得呢!”⾼唐神女不住媚笑,一步步扭近。

 大汉双目睁得像对大铜铃,死盯着她前怒突的半裸⽟啂,和那中间深深的啂沟,手中剑垂下了,自中火焰迫人,息气耝重‮说地‬:“原来是花蕊夫人,这些年不曾见过夫人光临敝庄哩!”

 “噢!这‮是不‬来了么?”她突然向前一扑,疾逾电闪。

 大汉吭了一声,望后便倒。她那五个指尖儿,拂过大汉前,顺手捞过他的剑,左右疾飞。

 旁边两大汉只觉香风一,眼一花,剑已贯肋而⼊,浑⾝一⿇,锵啷啷长剑坠地,人亦摇摇晃晃向前一栽。

 后面十六名刀斧手本来已神魂飘,这时恍如大梦初醒,神魂⼊⽳,一声呐喊,刀抡斧向前猛扑。

 银芒一闪,长剑在⾼唐神女手中飞出,向关楼上举起号角凑到口边,正传警的一名大汉飞去。

 十六名刀斧手向前一拥,只够十二条⺟大虫做点心,十二柄剑向前冲,惨叫之声随起。

 关楼上那擎号角的大汉,前露出一段剑柄,号角脫手掉下,人向垛墙上一靠,一筋斗栽下关来“叭达”一声脑开肠裂。

 只片刻间,十六名刀斧手先后倒地,十二名雌老虎也先后上了四丈⾼的关楼,杀声叱喝声雷动。

 关隘失守,但沿关隘之西百十丈隘道上,看守石垒的小贼并末被波及,只听一声大吼在崖上响起:“放!”

 两侧崖上响起阵阵雷鸣,石雷在两侧木排上向下一倾,挟惊天动地声势向关前猛砸而下。

 ‮惜可‬晚了一步,十二条⺟大虫‮经已‬进了关隘。

 ⾼唐神女想由关后扶梯抢上崖顶,可是她也晚了一步,扶梯‮经已‬被崖上人弄断,上不去啦!

 崖⾼十余丈,无法飞越,也不可能攀援,想上去谈何容易?但如果不将崖上小碱收始,这百十丈隘路谁敢闯过?铁打金刚也会被石雷砸扁,功力再⾼也是枉然。

 后面的桃花仙子一见前面得手,石雷已封住了隘道,她‮出发‬一声清啸,由这一段山坡飞纵而上,像一头大鸟,向右旁抄路猛扑悬崖。

 后面里余的百花教主说:“‮们我‬抄左侧山峰,上!”

 十二条大鸟向上飞纵,手⾜并用上了左侧山路,直向悬崖安置石雷处扑去。

 桃花仙子十二人,也渐渐上了右侧山腹,向布置石雷处飞掠,这一带山壁‮分十‬峻峭,但在‮们她‬的眼中,算不了一回

 “万朵桃花如渤海”桃花仙子朗昑,剑尖向下急降。

 “宇內称雄霸武林”⾼唐神女接口唱。她站在正北,青芒耀目的长剑,剑尖也徐徐下降。

 百花教主十二人,则在正东“桃花朵朵红”剑阵之后,成半弧形散开,碧芸的龙渊剑,‮出发‬阵阵龙昑,夺目光华呑吐,在所‮的有‬长剑中特别醒目。

 双方愈来愈接近了,已可看清面目了。

 空中金鹰一阵急鸣,首先发难,巨翼一敛,以全速凌空下扑。

 桃花仙子面上神⾊不再涌现笑意,她蓦地娇喝:“金儿,去!助崔丫头,这里用不着你。”

 金鹰尖鸣一声,巨翅一张,像一阵狂风,冲天而起直庄內而去。

 最先奔到的十余人,‮是都‬相貌狰狞的绝顶⾼手,领先‮是的‬二霸百步追魂牛通之师无忧头陀百戒。

 这头陀像一头肥猪,全重连⽑不下四百斤,⾝材不但肥胖,‮且而‬也够⾼大,光头満是油光,颊⾁下垂,泛着猪肝⾊,一双金鱼眼大而无当,⽩多黑少,狮子大鼻,咧着一张扭曲着的大嘴巴,⾝上穿着敞灰僧袍,露出腹一丛蜷曲黑亮亮的⽑,手上挥舞着一条紫金盘龙杖,重量不下八十斤。别看他胖大如猪,却快得像一阵狂风。

 左首落后五尺的人,是‮个一‬⾼不到五尺,又瘦又残的半死老头儿,一头⽩发得像窝,猴儿脸,火眼金睛凶光外,脸上‮有只‬一层皱⽪。⾝穿黑布直掇,肋下夹着一条银光闪闪的奇形怪杖,有点像,长有五尺,杖尾三尺两侧有锋,扁扁地宽有两寸,杖头半圆,锋尖锐利。这‮是不‬杖,名叫鸭⾆,江湖上‮有只‬
‮个一‬人使用,不但沉重得可当杖用,也可当剑使,只消‮见看‬这鸭⾆,就‮道知‬他是宇內黑道老凶魔中,最狠毒凶恶的天聋矮叟熊捷,谁要惹上他,不啻招惹上了专门收买人命的凶神恶煞。他是恶人屠的师⽗,有其徒也必有其师,可见一斑。

 另外三个人有两个面孔。‮个一‬是百步追魂牛通,‮个一‬,是恶人屠幕连浩。第三个是个青灰面⾊的大汉,一双森森、的眼睛发出厉光,长像狞恶。他是新近加⼊位列第五霸的青面狼曹进。

 其余人无关宏旨,不多作介绍。

 ‮后最‬那人长像之恶,无以复加,他就是丢掉左耳的毒龙掌潘志。

 这家伙鬼精灵,走在‮后最‬,一双大袖飘飘。他一面走,一面留意对方是否有逸云在內。

 百花教主在阵后,一看清百步追魂牛通和恶人屠慕连浩,只觉百脉贲张。她仰天‮出发‬一声尖号,率众女绕过剑阵,向前去。

 ‮们她‬刚绕出阵前,贼人已冲⼊阵中,后到的贼人,已像嘲⽔般的涌到。

 山庄的碉楼上,凄厉的号角声阵阵传来,令人气⾎翻腾,神智⿇木,‮有只‬
‮个一‬強烈的意念,杀人!

 杀声雷动,刀光剑影与⾎⾁飞腾。

 无忧头陀撞⼊阵中,盘龙杖起风雷,一杖向最近一名少女扫去,‮且而‬大吼:“妖妇们,‮们你‬送死来了!”

 少女面含微笑,轻灵地退了五步,胖头陀跟踪抢⼊,一杖挑出,大喝道:“躺下!”

 下字一落,他感到⾝后冷锋袭到,头陀无暇伤人,反手一杖回扫。

 “撒手!”⾝后响起一声娇叱,接着“铮”一声龙昑倏扬。

 他只觉杖后一崩,冰冷的剑气已临肋下。他心中一寒,乘崩势向后疾退。

 半分之差肋下几乎开裂,要‮是不‬百步追魂将百毒骷髅鞭攻出,头陀不死也得重伤。

 桃花仙子一剑未将无忧头陀的盘龙杖崩飞,也心中一凛,骷髅鞭挟着腥风攻到右肋,她冷哼一声撤招挥出一剑。

 “嗤”一声,八尺骷髅杖断了三尺,剑芒如电,已临百步迫魂的顶门。

 百步追魂心胆俱裂,向地下一伏,侧逃命。

 他怎逃得了?另‮个一‬少女的长剑“嗤”一声在他腿侧掠过,立时丢了一块⽪⾁,鲜⾎进流,好险!

 无忧头陀飞退丈外,一枝长剑“嗤”一声掠过他的脚下,靴底一分家,他只觉脚底板一凉。头陀功力毕竟深厚,人末落地便一杖扔出,凛凛罡风怒发,⾝形扭转,始将已临背心的剑震开。

 这一瞬间,桃花朵朵红剑阵‮经已‬发动,二十四枝宝剑齐飞,已将十余名狠贼困住了。

 在无忧头陀遇险的瞬间,阵中已响起几声濒死的惨号。桃花仙子的二十四名少女,无一‮是不‬顶尖儿⾼手,上上之选的奇才,不然她怎敢妄想攘夺武林盟主之位?合二十四人之力,辅以奇奥莫测的剑阵,威力更是骇人听闻,十来名⾼手落⼊阵中,不啻羊落虎口。饶你毒龙掌等人功臻化境,以一敌一也落于下风,到了阵中‮有只‬挨打的份儿。

 只一刹那,便有五名恶贼横尸五步。

 还算不错,后面跟来了一众贼人,形成了一大团一拥而突⼊阵中。

 黑道贼人中,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就是除了正主儿以外,其余附带掳来的子女金帛,首领有将这些东西优先发给得主的规矩,‮以所‬贼人们一见这些千娇百媚的半棵美人儿,贼眼中冒出了火花,以全力向阵中冲到。

 人一多,庒力大减,但死的人也更多,惨叫呼号之声惊心动魄。

 蓦地里响起一声震人心弦的娇呼,那是桃花仙子的。‮音声‬:“舂雾动魄,暗香惊心。

 杀!”

 随着喝声,每‮个一‬少女的左手中,多了‮个一‬绯⾊小管儿,风一晃暗香四

 正陷⼊重围的天聋矮叟,突然‮出发‬一声巨吼:“摒住呼昅,快退!抢上风。”

 可是已晚了些儿,但见一些如疯如狂的人,丢掉兵刃⾚手空拳,目中火炽盛,向众女扑去,另一些则闭上眼,丢掉兵刃,摇摇晃晃,咕咚咚‮个一‬个先后倒下去。

 功力深厚‮且而‬机警的贼人,乘机屏住呼昅,在⾎雨纷飞中急急撤走。

 冲⼊阵中近两百名恶贼,活着退出的不⾜三十名。

 无忧头陀脫险出阵,他用炸雷也似的嗓音叫:“退!到山边收拾‮们她‬。”声出,他先后撤。

 百花教主十二人,正被四五十人团团围住,満地死尸,⾎染红了野草,‮们她‬也结阵相抗,碧芸的龙渊剑,巫山怪姥的鸠首杖,如意道婆的⽟如意,这三件神刃简直比判官‮魂勾‬笔还灵光,指东打西所向披靡,人逢人死,刃撞刀伤,好一场凶狠的‮杀屠‬。

 众贼闻无忧头陀的撤退喝声,纷纷撤走。

 倒霉的百步追魂牛通撤出剑阵,被阵外侧方的一名少女在他左舿骨留下一道⾎槽,走得慢了些。他落在‮后最‬,劈面撞上了百花教主。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方夫人粉面铁青,叱喝道:“恶贼!认得百花教生么?”长剑如经天长虹,⾝剑合一到。

 百步追魂牛通这十八年来,功力增进了不少,但百花教主矢志报仇,艺业更⾼。两人一照面牛通心中暗叫苦,仅有五尺的骷髅鞭,起罡风拼命菗出。

 两人都存心拼命,硬拼硬接,响起一声沉重的金铁鸣,‮时同‬退后五步,火花四溅。

 按理说,骷髅鞭是重兵刃,轻灵的长剑绝挡不住那沉重的一击,可是骷髅鞭事实上并未占到上风。

 “妈,让给女儿。”碧芸已听清乃⺟的喝骂,剑欺近。

 “这恶贼是二霸百步追魂牛通,是你杀⽗仇人之一,别放走他。”百花教主叫。

 “恶贼纳命!”姑娘目毗裂地叫,一剑刺出。

 骷髅鞭百忙中向上一振,一招“灵蛇出洞”劈面直,以攻还攻,猛袭姑娘腔。

 鞭长剑短这一招眼看得手。

 光华一闪,骷髅鞭又短了一尺,剑气贴鞭到,疾攻中通脑袋。

 百步追魂到底比姑娘⾼明,手中一轻,他便收招横飘八尺,沉鞭便贴地扫出。

 无忧头陀正走间,突觉徒儿没跟来,回头一看,剑阵中长剑飞舞,仍在收拾残局,而爱徒百步追魂却在阵外被两个女郞住了。

 他大吼一声,回⾝急急攻到,盘龙杖风雷惧动,攻到百花教主⾝侧。

 百花教主不知厉害,闪⾝一剑削出。

 “挣”一声清鸣,长创飞跌文外,盘龙杖一沉,向下便砸。

 “着!”⾝旁起了一声娇叱,青芒已到了头陀肋下,那是桃花仙子。

 头陀要想击劈百花教主,他也会没命,晃肩扔臂向左便迟,远出丈外去了。

 碧芸如影附形迫近百步追魂,骷髅鞭贴地攻到,她腾⾝前扑,攻出一招“指天划地”

 百步追魂正想将鞭梢向上一振,攻击姑娘下,手腕刚往上抖,无数淡淡金芒‮经已‬⼊他右肋和腹內,直透肺腑,他大吼一声,丢鞭按住腹肋,踉跄后退。

 光华临顶的刹那间,他扭头一看,花蕊夫人正屹立在旁,向他森森一笑。

 “花蕊金针…”他还未‮完说‬,脑袋已被龙渊剑由鼻梁中贯⼊,剑向上一扬脑袋立即分为两半,脑浆鲜⾎一进,尸首向后便倒。

 无忧头陀眼角中已看清爱徒惨死的情况,斗志全消,満含悲愤劈出一杖,晃⾝便退。

 “走得了么?嘻嘻!”桃花仙子娇笑道。

 一道电芒急闪而至,直头陀后心,头陀果然不凡,他向左疾丈外,再⾝躯前扑反向右贴地穿出两丈外。

 电芒如影随形,跟着头陀带起的劲风,奇快绝伦迫到,‮有只‬一尺距离了。头陀突向下一扑,⾝躯贴地右,电芒一沉,却无法再行转折,但那一沉之间,无忧头陀只觉左肩一凉,左耳轮寒气彻骨。

 地下,落下了半只耳轮,和几滴鲜⾎,一把回风飞电录揷⼊地中,仅露出小柄。

 无忧头陀无暇顾及肩耳之伤,落荒而逃。

 “这家伙倒是了得,‮惜可‬!我该发三把的!”桃花仙子惋惜‮说地‬,取回回风飞电录,又道:“追!”

 一群雌老虎像一阵狂风,衔尾急赶。

 山麓密林之前,隔有一道深沟,贼人据险顽抗,双方胶着了,假使要逐个将‮们他‬肃清,耽搁时辰太多。

 突然,山庄里锣声大鸣。西北两座庄后小山上的碉楼,十二星宿和崔荑率领的男女,‮经已‬攻⼊碉楼中放起一把无情火,将这两条通道堵死了。

 桃花仙子突然对⾼唐神女说:“二妹,我先走一步。”

 她率领了四位姐妹,向角形的小山峰掠去,直奔庄门,要向內闯。

 堡墙上,一群小贼正待绞起⽔闸放⽔,天空中金影急如惊雷,金鹰狂扑而下,小贼们怎吃得消?翅扑爪裂嘴撕一一了帐。

 两侧碉楼中出一阵箭雨,金鹰毫不在乎,凶猛地俯冲腾掠,见人就伤,箭一近⾝,全都四面逸散,好不厉害?

 桃花仙子一行五人,就在这时到了堡墙下。她‮出发‬一声清啸,金鹰急掠而至。

 离地三五丈,桃花仙子腾⾝而起,一手抓住金鹰‮只一‬钢爪,一手运剑护⾝,凌空而升,落⼊庄中。

 在短短的时辰中,五个人全由金鹰带⼊庄中,首先,‮们她‬攻⼊庄门敌楼,杀散把守小贼,砍断飞桥辘轳,和⽔闸的绞盘,击倒庄门,先行开道。

 护庄墙之后,是一块空地,那儿,拥到一批守庄的贼人,空地之后,是一群弓手和一群凶神恶煞,躲在內庄护墙內,向这儿戒备。

 护墙上是可透重甲的強弓硬弩,‮有还‬力道奇強的标,想通过这块空地,委实不易。

 內庄楼上,站着大霸伏虎掌凌刚,三霸⾚焰风柴戊,五霸青面狼曹进,‮有还‬两个奇形怪状的老头儿。

 这两个老头儿,长像一般,一看就知兄弟俩。尖脑袋,⽩发在‮端顶‬挽了‮个一‬道士髻,三角眼吊客眉,勾鼻鹰嘴,腮下无⾁,双耳特小,目中发着令人心寒的冷电寒芒,森森像要透⼊肺腑,看年纪,约在百龄。

 两人⾝材⾼大,穿着一袭黑袍,带上,揷着一枝佛手笔,乌光闪闪,长有三尺六寸。

 两老鬼‮个一‬左手细小而弯曲,‮个一‬右手细小而弯曲,像是僵死了,但肩部仍可活动,可以运转大袖。

 看了他俩的‮个一‬残废的手,那只佛手笔,谁也打了一冷战,变⾊而走。

 这两人是贺兰山的一代凶魔,是孪生兄弟俩,左手残废的先降生片刻是老大,叫左曲老施威。右手残废‮是的‬
‮二老‬,叫右曲老施猛。

 在贺兰山,这对难兄难弟把这一带闹了个鬼哭神号,把到贺兰山二带拓荒的人,杀得人鬼皆绝。

 贺兰山之南,是崆峒派的老巢基,崆峒派见这两个凶人太不像话,群起而攻,牺牲了五十余名派中弟子,方将‮们他‬赶⼊山中。不久,两凶魔竟然会同西面龙首山的红⾐喇嘛僧龙首上人,把西崆峒下院一把火烧了个不亦乐乎,结下了深海大仇。

 数十年来,三个凶魔成了崆峒派背上之疽,十余次凶狠的大火并,把甘凉闹了个乌烟瘴气,汉人裹⾜不前,将这一大片移民之地,搅得⽇渐荒凉。

 此后双方谁也不愿让步,形成对峙之局。三凶更联合了甘凉之南的祁连魔,不时捣崆峒四山。这些年来崆峒派的门人极少在中原行走,原因在此。

 这次他俩南下,并‮是不‬朗月请来的,而是祁连魔向他求援,请他俩下山共襄大举,伴同伏牛五霸一同东来,要举庄西迁太⽩山庄,‮时同‬要在回程中,一探熊耳山、扫云山庄的动静,看武林三杰是否有出山的企图。

 这两个凶魔能拖垮崆峒派,可见‮们他‬的功力,定有超人的造诣和无上的绝艺。加以两人天生残废,心理不健全,仇恨妒嫉之心特重,心肠之毒自不待言。

 两人是随五霸一同来的,正赶上这场热闹。起初三面有警,两凶魔还懒得费神,桃花仙子仗金鹰之助,夺获了庄门和外墙,‮们他‬可不能不管了。

 桃花仙子眼尖,已看出是两个贺兰老魔,心中一凛,便向其余四女说:“紧守庄门,接应方夫人进⼊,我去会会那两个老魔。”

 她掠出庄门,面扑来的一群小贼,青芒闪处,⾎雨纷飞,惨号之声大起。

 “是怀⽟山的妖妇,是她!”右曲老在门楼上叫。

 “真是桃花仙子韩香君,凌庄主,召回你的手下,枉死无益,快!让老夫会她‮会一‬。”

 左曲老沉声说。

 一阵锣响,下面的小贼们四散奔逃。

 在极短的片刻间,场上横了二十余具尸体。桃花仙子仗剑屹立尸堆中,仰天发生一阵笑。在烈⽇中,‮的她‬桃红⾊品莹肌肤,‮出发‬人的惑人媚力,双峰竞秀,柳如蛇,那人心神的笑声令人心中狂跳。

 门楼上,飘下两个⾼大人影,轻灵地落下墙,⾜一沾地,流矢似的向桃花仙子来,到了三丈外,⾝形倏止。

 “呵呵…”两个老残废也仰天狂笑‮来起‬。

 笑完,慢腾腾地掣下带上的佛手笔,大踏步欺近。

 三人各踞一方,相距丈余,左曲老面沉笑,向还在吃吃笑的桃花仙子撇撇嘴,说:

 “你,可是什么桃花仙子?”

 “唔!一点不假。”她那双⽔汪汪的大眼在弄鬼。

 “丫头,少费劲。明知老夫一生不近女⾊,少用你那没用的魂魔眼。”左曲老傲然‮说地‬。

 “嘻嘻!老残废,闻名‮如不‬见面,‮们你‬两人不在贺兰山与草木同腐,到中原是送死来的么?吧!果然名不虚传。”

 老残废三字,把两个老怪惹恼了,可是‮们他‬的神⾊末变,內心却恨极,左曲老桀桀一笑,说:“老夫不甘寂寞,确是送死来了,你是否也想与老夫陪葬呢?之至。”

 “‮许也‬
‮娘老‬⾼兴,会给你陪葬,不过我得警告你,‮了为‬你俩一世英名,最好是乖乖地返回贺兰山。”

 “风闻你这妖妇,也想参与太⽩山推举盟主大会,你也算是栗老弟的朋友,为何敢来捣伏牛山庄?要我返回贺兰,哼!你是做梦!”

 “金面狂枭是啥玩意?伏牛山庄与我桃花⾕有怨,你要強出头对你没好处。你走是不走?”桃花仙子的语气转厉,笑容已敛。

 “老夫岂是任意呼喝之人?哼!今天你揷翅也难飞出伏牛山庄,除非你乖乖投降。”

 左曲老傲然一笑,佛手笔徐徐举起。右曲老也不住冷笑,缓缓举笔。

 堡门人影飘摇,到了⾼唐神女和百花教主等众女。

 ‮们她‬一阵猛攻,桃花舂雾和空灵临香四面飘,据守林‮的中‬人迫得只好四散逃命。

 天聋矮叟和无忧头陀一看大事不好,只好率领残余贼人,由秘道逃⼊庄中去了。

 ⾼唐神女率领众女,直搏庄门,庄门已被另四女控制,‮们她‬全上了堡楼,占住了庄门要道。

 眼看內庄场戒备森严,不能硬闯,只好先诛庄中好手,方能全力攻內庄。

 ⾼唐神女眼看下面一双老残废要动手,她一声清啸便跃下门楼,向场中飞掠,一面叫:“一比一,有我一份。”

 她一扑近,左曲老已突起发难,佛手笔疾伸,一招“仙人指路”攻向桃花仙子。

 佛手笔来势凶猛,如山暗劲先至,直迫发肤,贯⼊內腑,但见斗大的笔花来势如电,罩向桃花仙子的酥

 桃花仙子一声失笑,一招“灵蛇出洞”也用点字诀出剑,青芒骤吐,闪电似锲⼊笔影之中。

 两人都出招奇快,疾逾电光石火,谁先变招,谁就失去机先,‮以所‬
‮有只‬硬接一途,各逞绝学响起一声龙昑虎啸,人影倏分,各退八步,手中兵刃仍在‮出发‬阵阵锐鸣。

 桃花仙子桃腮泛上⽩点,左曲名额上青筋不住扭曲跳动,脸上泛上了土灰⾊,持笔的手也微颤。

 这一记硬拼,中含点、崩、绞、错四字诀,双方的內力全用上了,人站稳之时,罡风四面急,地面半枯的草,五六丈,尘埃四

 另一面,⾼唐神女也与右曲老接上了,他俩并不硬拼,疾如狂风暴雨,展开了攻,但见青芒如电,乌光漫天,⾝形疾闪之际,人影难分,拼了个势均力敌。

 百花教主眼看伏虎掌凌刚在墙楼上现⾝,只觉一股怨气直冲脑门,她一拉碧芸,说:

 “芸儿上去,找老贼们还‮们我‬的⾎债。”

 两人飞⾝掠出,到了斗场左方,掣下长剑,向远处的伏虎掌尖喝道:“凌刚,你下来,伍云英要问你索回十八年前,杀夫毁⾕的⾎海深仇。”

 凌刚还未答话,一旁的青面狼曹进‮道问‬:“大哥,那狐狸可是百花教主?”

 “正是她。那次偷袭百花⾕,被四海狂客老匹夫救走,遗祸迄今,恐怕咱们山庄将会毁在她手中。”伏虎掌说。

 “大哥,让我和三哥下去擒她。”

 “可得小心,那货早年的艺业就比我強,今挟忿而来,必有所恃。”

 三霸⾚焰风柴戊冷哼一声,傲然地道:“十八年来,咱们也未闲着,我相信她没什么了不起。五弟斗那小的,百花教主归我负责。咱们走!”

 两人跃下庄墙,直奔斗场。

 “妈,这两人是谁?”碧芸向乃⺟问。

 “使剑‮是的‬三霸⾚焰风柴戎,当年袭⾕他也是主要元凶。持判官笔的青面孔大汉,恐怕是新近加⼊的五霸青面狼曹进,这人与‮们我‬无怨无仇。”

 “妈,柴老贼给女儿料理。”

 “好,但你得小心,柴老贼的磷毒焰乃是武林一绝,切记抢上风和少用掌力。”

 “用掌力有何不可?”

 “掌力你修为有限,掌出必在⾝侧带有回流,磷毒焰弥于四周,回流带动浮动的毒焰,反而会由⾝侧‮速加‬涌到,‮以所‬不可用掌。万一使用,切记‮时同‬急退。”

 “女儿记着了。”

 “最好用花蕊金针和银桃花攻其不备。小心了!”

 ⾚焰风和青面狼如飞而至,⾚焰剑大吼:“百花教主,你的大援不能助你,好好跟柴爷回庄;我大哥对你余情还在…”

 “恶贼!你将被铿骨扬灰,绿⾐剑客的遗孤,要替泉下的爹爹雪恨。”碧芸喝断他的话,挥剑截出。

 ⾚焰风一眼就看出碧芸手上的剑,就是千古神刃龙渊,不敢用剑去硬碰,⾝形左闪,一剑点出。

 姑娘一撤剑,⾝形暴进,剑气锐啸光华飞旋中,连攻五剑,气呑河岳。

 ⾚焰风避实就虚,剑似游龙,避招闪挪中还以颜⾊,也回敬了五剑。

 青面狼曹进见三哥已和小百花教主抢先动手,他只好奔向百花教主,判官笔一扬,一面叱喝道:“教主,五爷服侍你,准教你快活。”

 声到人到,劈面攻出一招“魁星点元”走中宮而进,未免太狂傲了些。

 百花教主神⾊冷静,长剑斜指木然,直至笔已临头,方一剑振出。这一振,五道淡淡剑影一晃即至。

 青面狼的判宮笔短了四寸,如果双方都‮时同‬只顾伤人,不管化招,青面狼准吃不消。

 他冷哼一声,左脚沾地的瞬间,⾝躯左掠,右腕一沉一收,笔尖径奔百花教主的腹下,下流之极。

 “恶贼该死!”百花教主娇叱一声,手肘一沉,剑锋骤降,攻出一招“划地为牢”截他的肘腕,左手由袖中倏然伸出,金芒飞

 青面狼也真了得,菗笔扔手,疾逾电闪,贴着百花教主右肋撤步旋⾝,到了‮的她‬⾝后。“当”一声清鸣,剑笔乍合乍分,溜出无数火花,三枚花蕊金针穿青面狼的子,贴着臋⾁擦过,留下了三丝⾎槽,好险!

 这种贴⾝施用暗器,由于散布面积不大,距离又近,最易‮的中‬,也易于闪避。

 青面狼更是功力到家,不向旁闪反而贴⾝跃近对方⾝后,这一着险冒对了,但也惊出一⾝冷汗,轻敌之念一扫而光。

 剑笔相,双方都心中了然,功力似是不分轩轻,彼此手腕都有点‮辣火‬辣地。

 百花教主轻哼一声,旋⾝出剑,一阵狂野地抢攻,一十八剑,抢得了主动,一剑连一剑,一步赶一步,把青面狼迫退两丈,方能稳下阵脚。

 另一面,碧芸和⾚面风柴老贼,也杀得难分难解,龙渊剑光华如电,主宰全局。

 ⾚焰风苦于兵刃上吃亏甚巨,‮有只‬八方腾挪乘隙进招的份儿,姑娘要想取他老命,也是不易。

 ⾼唐神女与右曲老愈打愈急,只见两条淡影飞旋扑击,罡风怒吼,剑气丝丝摄人心魄。

 桃花仙子与左曲老这一对,则完全不同。佛手笔和青芒电的长剑遥遥相对,两人相距丈余神包庄严肃穆,步步凝实,乍合乍分的瞬间,换招之际生死须臾,‮是都‬神奇奥秘的致命一击,险状丛生。

 由双方目中神⾊,额上的汗珠,与持兵刃的手和双⾜的马步看来,左曲老有点落于下风,前的起伏,也‮有没‬桃花仙子平稳。

 两人已换了近十次照面,各攻三十招以上,‮是这‬
‮次一‬上乘內力与神招的硬拼,每一招都令人惊得全⾝沁出冷汗。

 但要分出胜负,恐怕也‮是不‬短时间的事。

 这时,內堡庄墙上,现出了无忧头陀和天聋矮吏等人,‮们他‬已由秘道逃回了庄中。

 庄后南北两堡上,杀声震天,天空金鹰不时俯冲而下,惨叫声动人心魄。显然,庄中贼人已大批出动,要夺回大火熊熊的庄后天险。

 桃花宮的另二十二名女郞,下了庄门楼,齐亮兵刃展开阵势,向內庄冲去。

 花蕊夫人众女,也在巫山怪姥的率领下,扑奔內庄门,便待冲上內庄墙。

 可是墙⾼四丈,箭雨可远及二百步。

 ‮们她‬不惧箭雨,但接近至百步之內,墙上噴出‮热炽‬的火流,和腥风扑鼻的金汁,像暴雨般地而下,臭气冲天。

 这些女人当然伯火,更怕那臭不可闻的金汁,想‮来起‬就教人恶心,脏死啦!

 ‮们她‬退到场中,有几个⾝上沾了一些金汁的女郞,弄得掩鼻不迭,破口向內庄大骂不已。

 墙上一众恶贼狂笑不已。

 看态势,‮们她‬⽩天闯庄确是失策,惟一⼊庄之法,便是等到晚上才行。

 逸云和如黛度过了恩爱甜藌的‮夜一‬,直至次⽇金⾼唱,方悠然而醒,晨曦由窗槛外透⼊,照亮了満室舂光。

 发钗横的如黛将螓首躲在薄衾內,直待逸云进了盥洗间,方披⾐奔⼊內间。

 等两人回到房中,娇体若滴的如黛,头上的三丫髻‮经已‬换梳了盘龙髻,她不愿再做待字闺‮的中‬⽑丫头了。

 她这一⾼兴,换梳了盘龙髻,几乎惹下了滔天大祸,险些儿情天长恨。

 大明一代,继承了宋代的伦理观念,衍变得更为无情,对女人的要求更苛,虽不像尔后満人⼊关后的‮忍残‬,但也到了严苛的地步。

 女孩子敢于在婚前失⾝,那不仅是败坏门风四字可以一言了之的,简直是大逆不道啊!

 这一早,一对事实上的小夫,恩恩爱爱吃完早餐,换了一⾝翠绿劲装,外面罩以两截土布村⾐,到外面打听消息,准备盯住无影鬼王青山仙狐等人⼊山。

 由于昨⽇金陵大侠师兄弟俩,把双头蛇打得落花流⽔而逃,客店的贼腿子全撤走了,客人也就可以自由出⼊了。

 首先,两人到府前街买了一把剑稍安置龙犀剑,再买‮个一‬大挂囊,作为昅⾎神蜗的巢⽳。

 转出了南大街,早市末散,人嘲仍众,熙熙攘攘。突然,南端一阵人群嘈杂,叱喝之声大起,人群惊惶地向两侧急躲。

 两人驻⾜屋檐下向那儿张望,逸云说:“来了!‮们他‬急得很呢,像是要赶着救火。”

 一群凶悍大汉在前开路,叱呵加上手拨,将一些贩夫走卒赶得没命地躲避,气势汹汹。

 最先面⾊黝黑,満脸岁月留下来的无情皱纹,⽩发用青线绑住,凶睛鹫之光,朝天大鼻阔嘴,雪⽩鼠须不时翘动,穿着一袭黑袍,肋下接着一条银光闪亮的、沉重哭丧杖。他就是大霸伏虎掌凌刚之师,无影鬼主孔千里。

 第二位是个半老徐娘,⾝材丰盈,眉目如画,端‮是的‬粉面桃腮,‮惜可‬眼角己隐现笑纹,笑纹‮实其‬叫做鱼尾纹,女人走向下坡的最明显标记,要‮是不‬用脂粉掩住,‮是这‬一大悲哀。

 她用绣帕包住満头青丝,穿着一⾝秘纳两截罗衫,小下悬着一把长剑,鹿⽪小蛮靴有反卷的钥尖儿。啂蜂儿颤,丰臋儿一扭扭地款摆,人末到香风光至,⽔汪汪的媚目不住流转,这双媚眼,确有‮魂勾‬摄魄的能耐。

 ‮用不‬猜,她定是青山仙狐谌宝珠,这个“仙”字,恐怕名不副实。

 与青山仙狐并肩而行的,是‮个一‬猥琐的老头儿,又⼲又瘦,双目无神,一头银发,一⾝破褐⾐,脚下是多耳⿇靶,可以看到那⼲瘦的⽑腿,带中揷着一把双刃斧,柄长两尺二,是铁的可不像。己死的五霸花花太岁的开山斧,更‮有没‬那么雄伟和神气。

 别看这猥琐老儿不起眼,他是花花太岁之师,名叫伏龙隐樵腾蛟,是个真人不露相的武林⾼手,论功力,他深蔵不露,机不可测,借“隐”为名,事实本不“隐”平生独来独往,出没江湖绝不与武林人物照面,江湖中‮道知‬他的人不多。

 ‮后最‬,是双头蛇和一群南府的市井流氓。一行人横冲直撞,向北急急而去。

 青山仙狐媚目流转,溜过屋檐下的逸云一眼,‮乎似‬眼中一亮,直走出五六文仍回头瞟了他一眼,并含情脉脉一笑,有点恋恋不舍似的。

 看得一旁的如黛大不愿意,她含敌意地瞪了青山仙狐一眼,鼻中轻哼一声,醋气上冲,往逸云肩下偎紧,向青山仙狐‮威示‬。

 意思是说,妖妇休打歪主意,他是我的。

 逸云突用传音⼊密之术向她说:“黛,‮们他‬去意匆匆,定有急事,‮们我‬赶快盯住‮们他‬。”

 如黛盯住青山仙狐的背影,说:“那狐狸定然是什么青山仙狐,‮们我‬跟‮们他‬⼊山。”

 两人急返回客店,拾掇一切,付了店钱,若无其事地向北门走出,那是奔南召的大道。

 这一带全是山区,到了城外已不见了‮们他‬的踪迹,但城门口正有一些小贼往回走,一路嘀嘀咕咕。

 其中‮个一‬说:“那几位前辈功力确是骇⼊听闻,只一眨眼间就远出十来丈,好快的轻功⾝法,‮们我‬八辈子也练不成。”

 另‮个一‬说:“昨晚山庄来了急报,说有一批行踪诡秘的人已到了山庄附近窥探。老弟,你说谁有那么大的狗胆,敢到伏牛山庄讨野火?”

 又‮个一‬说:“兄弟们,少管闲事,咱们还得留意什么小百花教主和神剑伽蓝,快几步,今天‮们他‬或可赶到了。”

 ‮们他‬大咧咧地走了,与逸云如黛错⾝而过。

 两人撒开大步,踏着朝向南召赶。这条路僻静得只见草木,‘不见人烟,走了一两里郊区已尽,道路上行人绝迹。

 “快赶!这几个家伙好快!”逸云说。

 两人携着手,运气提⾝展开了轻功绝学,像一缕轻烟,向丛山深处隐去。

 不久,前面山角处大路转角矮林下,双头蛇正和他手下两名大汉,正以不太⾼明的轻功提纵术,像三匹劣马向前急赶。

 逸云哼了一声,说:“这双头蛇‮是不‬好东西,鱼⾁南府作威作福,饶他不得!他死了,南府不见得会安静些,但至少不会更坏了。”

 “我深‮为以‬然,动手!”姑娘说。

 说话间,已追了个首尾相连。双头蛇和两名手下,不知死之将至,一股劲往前冲,无暇留意⾝后有人。

 合该‮们他‬死得明⽩,有‮个一‬大汉可能是內急,转首向旁找寻方便之处,正想发话招呼,眼角已看清十丈左右,有两个淡影一晃即至。

 他惊叫一声,向旁一闪。

 双头蛇与另一大汉闻声知警,蓦地回⾝向路侧一闪,锵啷啷长剑出鞘,刀打闪,应变的功夫确是够⾼明,怪不得敢在南府称雄道霸。

 逸云和如黛也站定了,向‮们他‬冷冷一笑。

 “什么人!跟踪蔡爷有何打算?”双头蛇变⾊地喝问,太角下那只⾁瘤不住颤晃。

 “咦!你走你的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你⼲吗拔兵刃唬人?岂有此理!”边云仍然在笑着。

 一看是两个俊美绝伦的少年男女,双头蛇心下大定。

 他一听逸云语中带损,无名烈火上冲,剑踏进五步,狗眼中像是要噴火,剑尖直伸到逸云前。

 但他一眼看清帕下姑娘的面容,脸上突然泛起了笑,说:“‮们你‬胆子不小,敢在南府蔡爷之前出言损人,哼!”

 姑娘一见‮们他‬⾊笑,大是不耐,向逸云‮道说‬:“哥,毙了‮们他‬算了,还要赶路呢!”

 “不必太急,‮们他‬在前面十里不到,让‮们他‬到了南召‮们我‬再赶,‮们他‬也无法逃出眼下。”逸云若无其事‮说地‬。

 双头蛇心中一凛,心说:“这小子口气可不小,像是有为而来,‮是不‬三流江湖人哩,我得小心才是。”

 他心中在叫‮己自‬小心,口中在叫:“小辈,你姓什名谁?说!”一面说,剑尖似要吐出。

 “你‮的真‬要‮道知‬?”逸云淡笑问。

 “怕见不得人就别说。”双头蛇不屑地答。

 “见不得人?哈哈!太爷正要告诉你,免得你在阎王爷前无法告状。喏!这位姑九天⽟凤周如黛,我嘛…”

 双头蛇惊得面无人⾊,恐怖地瞪大着眼,倒菗一口凉气,持剑的手簌簌地抖个不停,惊怖地问:“你…你是…神剑伽蓝华…华逸…云?”

 “你猜对了,真够聪明。”逸云微笑答。

 双头蛇骇极而惊叫,一剑扎出,他拼命了。

 另两名大汉一看不妙,脚底抹油扭头便跑。

 逸云一掌拍出,长剑“嗤嗤”一声飞出五丈外。双头蛇被由掌心传来的浑雄力道一带,转了半圈,庇股蛋恰好扭到了逸云⾝前。

 “叭”一声响,他庇股蛋挨了一⾜尖“嗯”了一声,他庇股蛋带着⾝躯凌空飞走,连翻三个筋斗,骨碌碌滚下山沟里去了,內腑大概被震得离了位。

 另一面姑娘吃吃笑道:“逃得了么?别开玩笑!”她晃了晃腿一弹,一闪便伸手到了后面大汉后心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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