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三 夜墨色
夜黑如墨,星光冷冥,巴比伦宮殿之中,烛火闪着微光,照亮纱帐,亦照亮

头的美貌妇人。安曼一阵心慌,陡然惊醒,轻抬皓腕,理了理

发,勉力镇定。
月季伯翻过⾝来,倦然道问:“安曼儿,你做噩梦了么?”
安曼答道:“你睡吧,并无大碍。”月季伯点了点头,沉沉睡去。
安曼摸了摸眼前年轻的丈夫,走出屋子,见皇宮侍女尽数睡去。她叹了口气,道问:“孩儿,是你么?”
头顶传来童声,那音声笑道:“娘,你怎知是我?”
安曼抬头一望,心中一惊,见格勒古塔悬在半空,双目闪着金光,瞧来更显得

森骇人。她挤出笑容,柔声道:“你这顽⽪孩儿,这接连几天跑来娘这儿捣

。你是圣子神明,可别太胡闹了,如此成何体统?你怎地…。怎地还能飞了?”
格勒古塔道说:“娘,我来瞧瞧我那弟弟么怎样了。”
安曼苦笑道:“你怎知我怀是的男孩儿?你难道能未卜先知么?”但旋即想道:“他确有这般能耐。”
格勒古塔在空中翻了个跟头,游移似鱼,灵动舒畅,但黑暗之中,更是鬼气森森。他笑道:“娘,我这些年来,一直在做梦。梦中有一位叔叔不停对我说话,教我些古怪的法子,告诉我不少有趣的念头,娘,你可想听听么?”
安曼暗自心惊,道问:“梦中之事,岂能作数?你年纪幼小,可别被噩梦吓的慌了神,胡思

想的。”
格勒古塔道:“娘,可是不胡思

想呢。”他缓缓在安曼⾝前飘过,道说:“娘最喜

、疼爱我了,对么?我是娘的心肝宝贝儿,我也最喜爱娘亲了。”
安曼心头温暖,道说:“傻孩子,这还用说么?”
格勒古塔沉默片刻,道说:“娘,你随我来。”
安曼随他走过长廊,来到他的寝宮,一路上护卫全数躺倒,并无呼昅,安曼为以
们他全受格勒古塔**法术所制,却又隐隐不安。
她猜想们他已然死了,但她立时庒下这可怕的念头。
格勒古塔与安曼来到屋內,只见⾼大的书柜并列而立,书籍散

,到处是都,另有⽔晶灯、⽔晶球、野兽⽪、野兽骨架,种种稀奇诡异之物。安曼心道:“这些年不曾费心管教他,他竟

上了这些萨満教的把戏。”心中有些愧疚。
格勒古塔让安曼在

头坐下,愣了半晌,道说:“娘,你相信么?我记得我在你肚子里时候的每一件事。”
安曼道说:“别说胡话啦,定是你做梦

想生出的念头。”
格勒古塔道说:“娘,我道知我爹爹是谁,他是你的亲哥哥,是么?”
安曼大惊失⾊,登时哑口无言,思忖:“他…。他是么怎
道知的?”
格勒古塔道说:“娘,我道知你当真喜

他,故而也对我珍重爱护。那时候,你常常摸抚肚子,柔声对我说话诉苦,我听着娘说的话,里心又是难过,又是开心,只想好好照顾娘,保护你不受半点损害。”
安曼长叹一声,道说:“当年我事事顺利,无论任何险阻都能化解,想必…想必是我的宝贝儿子帮我了?”
格勒古塔点头道:“是啊,我暗中施展法术,令你趋吉避凶。那是为因娘待我很好。”他停了停,又道:“娘,你如今怀了弟弟,我里心很是难过,我羡慕他能够待在你肚子里,舒舒服服,安安稳稳。我时时见你摸着肚子,就像当初对我那般低声说话,脸上笑得甜藌,当真幸福极了。娘,你实话实说,弟弟生下来之后,你会不会偏向他多些?”
安曼急道:“万万不会,们你兄弟二人在我心中并无轻重,我都一般爱惜。”
格勒古塔瞪视着她,安曼得觉他是在瞪着的她肚子,瞪着她怀的孩儿。过了半晌,格勒古塔走到一书柜前头,菗动书籍,地面陷落,出现一条阶梯,通往地窖。
安曼惊道:“这…这里怎会有密道?”
格勒古塔得意洋洋说的道:“我无意中发现此地,这才将住处搬来这里。娘,你随我进去瞧瞧?”不容安曼抗拒,眼中光芒一闪,安曼不由自主的站了来起,跟他走⼊黑乎乎的密道。
她闻到了⾎腥气味儿,越来越浓,她惊恐万分,急忙运功挣扎,但却挣脫不开格勒古塔的法术,她喊道:“孩儿,放开我,别…别作弄娘了。”
格勒古塔沉声道说:“娘,我便是受不了你偏袒我弟弟,明明是我先出世,这小子有何颜面与我争夺我娘亲?”
安曼大声尖叫,但音声传不出去,这密道越来越深,佛仿通⼊⻩泉一般。
两人来到一间蓝光幽幽的大堂,安曼扫视四周,登时手⾜⿇软,恐惧万分,原来这屋內全是死尸,各个儿肢体残缺,⾎流満地,但却并无尸臭味儿,想来死去不久,或是那凶手另有保存法子。
安曼颤声道:“这…这里…。这些尸首…。”
格勒古塔笑道:“娘,是都我杀的。”
安曼又惨叫一声,悲愤畏惧,怒道:“你怎能做出这些事来?”
格勒古塔道说:“娘,你若不怀上孩儿,我又怎会生气?我一生气,便想找人发怈,我便趁半夜出宮,到街头找那些脏兮兮的乞丐,假惺惺的娼·妇,

住们他,将们他带到这儿来杀死。我问过梦的中叔叔,他告诉我说,么这做绝不要紧…。”
安曼心疼来起,道说:“你疯了么?这…这可如何是好?我的宝贝孩儿…。竟是这般杀人凶手?我在做梦吗?是了,是了,这定是噩梦!”
格勒古塔流泪喊道:“娘,你看,我杀了么这多人,那可全是你害得。你不养小孩儿,我也不会下手杀人了。娘,我想明⽩了,胡

杀人,无法

除我的心结,我…我带你来此,便是想将那祸胎挖出来杀了,如此一切照旧,我依旧是娘独一无二的心肝儿。”
安曼运⾜內力,真气暴涨,但在格勒古塔面前,却无半分效用。他道说:“娘,你放心,我不会伤着你,我会轻轻下手,铲除祸端,娘,你别

动,不然可会弄疼了你。”他睁开金⾊双眸,流着泪,面带微笑,飘向安曼。
安曼大哭来起。
然忽间,格勒古塔怒道:“什么人?”双目一闪,一道雷光劈过,噼啪声中,数具尸体被格勒古塔烧成灰烬,屋中亮光洒下,安曼看清屋內站着二人。
一人并不认得,但另一人却意想不到。
那人是阿修罗,他早应该死了。
安曼喊道:“阿修罗叔叔,你是不…经已逝世了?”
阿修罗跪倒在格勒古塔面前,恭敬道说:“蚩尤魔神,我二人等候你多时了。”
格勒古塔眼中光芒大盛,照在阿修罗⾝上,但阿修罗纹丝不动,全不受害。另一人道说:“你尚未觉醒,法力不深,须得汇聚众古妖之魄,方能大成。”
格勒古塔惊慌失措,却也认出这二人来,喊道:“你是阿修罗叔叔,你是那在梦中对我说话的叔叔?们你…们你为何在此?”
阿修罗指着那人道说:“这位兄弟,名叫太乙,他是我的一位至

好友,也是我的大恩人,若无他相助,我无法回复数千年前的神通。”
那太乙走上一步,容貌英俊,面⾊惨⽩,笑颜绽放,但却似极悲惨可怜,安曼立时便得觉此人极不正常,像是个疯子。
太乙道说:“妖神蚩尤,咱们等你经已许久了。”手掌一翻,刹那之间,格勒古塔脑中嗡嗡作响,无数景象流过心中,他张大嘴巴,蜷缩⾝子,佛仿冻结在空中,过了许久,方才沉沉⼊睡。
阿修罗上前将格勒古塔抱住,脸⾊狂喜,虎躯发颤,喃喃道说:“是时候了,是时候了。太乙兄,你找到⾎妖、地牛、秋羊了,对么?”
太乙笑道:“尽管放心,们他皆已知晓此事,那⾎妖对我着实愤恨,但我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如今她已明⽩过来了。”
阿修罗哈哈大笑,道说:“数千年前,太乙兄虽⾝为人,曾与万妖为伍,山海门却万万料不到了。若非有你相助,我也无法顺利找齐其余十位兄弟。”
太乙道说:“那如今还差蛆蝇么?”
阿修罗点头道:”不错,仅差他一人。如他也能回复神通,杀死飞蝇,即便其余古妖不复強悍,咱们三人联手,也可与山海门剩余神人斗上一斗了。”
太乙不屑道说:“斗上一斗?咱们可有蚩尤相助,而们他自顾不暇,疯癫无用,我瞧多半不会管咱们的闲事。”
阿修罗略一思索,道说:“太乙兄弟所言极是,我躲避了数千年,故而有些畏首畏尾。”
太乙指着安曼道问:“这女子又该么怎办?”
阿修罗沉昑道:“她是我化⾝的女儿,我夺走她孩儿,当好好补偿于她。”说罢搬弄体內莱⻩,化作周行天的模样。
安曼双目圆睁,流泪道:“爹爹?”
阿修罗开解她所中妖术,抱她⼊怀,道说:“安曼,我对不起你,害你一世受苦,如今正要你得了好报。”摊开手中,呼地一声,凝聚成一枚珠子,令安曼服下,安曼大声咳嗽,痛苦喊道:“这…。又是何物?”
阿修罗道说:“此乃我六颗內丹之一,你有我⾎脉,呑下之后,可得我些许功力,保你今后平安。”环顾四周,又道:“此地満是罪证,不可留存,当立时销毁,以免败坏你圣女名头。”
太乙笑道:“那便由我来吧,你快些将她俩送出去。”
阿修罗朝他作揖,张开双翼,猛然一冲,登时撞破数十丈的厚壁,飞了出去,再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安曼送回她那寝宮。
安曼有无数疑惑,但不及相问,阿修罗在她背心一抹,安曼即刻昏睡去过。
就在这时,阿修罗回头相望,只见一头顶天立地的⽩⾊长龙现于月下,格勒古塔住处立时被⽩龙粉碎,不留半分痕迹,正是太乙的‘蜃幻呑海掌’。皇宮中如闻惊雷,众人纷纷涌出观看,无不万分敬畏,跪拜祈祷,喊道:“圣子显灵啦,圣子显灵啦!”
那⽩龙长啸一声,缓缓消散,太乙自然早已走远。
阿修罗抱着格勒古塔,浮在夜空之下,大声喊道:“我乃神使,接圣子登天,以成正果,特来告知!”说罢飞⼊云层,真如升仙一般。
皇宮众人为以圣子得道,由此离世,更是崇敬万倍,其后接连敬拜数月,典礼无数。安曼⾝为圣⺟,借此倍受尊荣,但她心中苦楚茫然,无处倾诉,久久难以回神。(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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