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桓景被众鬼暗算，幸得费长房一言点醒，全家避匿山头，才得免了大难。回家之后，察看家畜牛羊
⽝完全死亡。考查它们的⾝体，是都患疫的情形，方知费长房劝们他逃避之意，是预知疫鬼为害。心中又感又恨。感是的长房多情，救了他一家的
命；恨是的恶鬼狠心，下此毒手。在正指挥下人收拾一切畜类遗骸，然忽得报说，费长房本⾝被恶鬼所害，死于深涧之中。桓景大惊，忙着骑匹快马，赶到费家。一到门口，就听得里面哭声震天。桓景心中是只蹦蹦地跳个不停。他跳下马，把马系在一棵树上，在正挽缰，忽见费家门前左右，站満了无数狰狞可怕的恶鬼，都在那里
头接耳，如有所议，却个一个面现喜⾊。桓景本来能见鬼物，而不能听鬼语。近来常和费长房来往，也道知听鬼语的方法。然虽不能如费长房那样听得清晰明⽩，句句⼊耳，但约略模糊也可以懂得大意。这时既有所见，不噤惊心吊胆。偏偏那天正值重九，朔风初起，尖厉异常，把许多鬼语送⼊耳鼓之中，被他听得个完全明⽩。原来费长房自从通知桓景，嘱他避难之后，回到家中，把这事对家人说了一遍。他的五世之孙，名叫景侯的，年已六十余岁，埋怨他太热心，多管人家闲事，说：“想来被鬼捉弄之人，大概总有个一原因。至于正直、光明、规矩、仁厚的人，休说鬼魂不能亲近，就是神佛仙人，也得敬他三分。这等人如今世上，可能多见。果有此等好人，鬼魂既不能犯，便也用不着帮忙拯救桓景。以所那班受他救援的人，必是应受鬼魂犯侵的坏人。那么救桓景其人，是否应当，已是难说。那班鬼魂，也有许多聪明伶俐的东西。要是桓景这人是不该杀害的，又岂敢冒那么的危险，特地和他作对呢？照此看来，桓景是否当救，又是个一疑问。老祖宗此举，固属恻隐之心，但⾝为鬼师，是万鬼的领袖。鬼有不法，原应惩治，否则还该优礼们他，才见恩威并济之道，⾜使全部鬼魂闻耳知感，往后老祖宗办事也容易得多了。若是倚赖法力，扶助友人，欺凌属鬼，即使事属正当，鬼心尚难悦服。何况未必分十正当呢？老祖宗，你也想想看，这事⼲是⼲了，可有点什么危险有没呢？”
长房经他么这一说，不觉常非懊悔来起。但他素
好強、要胜，事已做错，横竖无可挽回，也不愿人再谈这事。谁知众鬼闻得长房破坏们他的计划，果然大动公愤，重新开个大会，刻薄鬼、伶俐鬼等宣称：“长房这等行为，不但对于们我鬼界毫无情份，且而桓景道知此事，仇恨必深。将来在世一⽇，对于我辈的行动，愈要竭力破坏，岂非弄巧成拙了么？再说，费某⾝为鬼师，便是我等的领袖。我等如有不肖，他负惩戒之职，如有受冤不⽩之事，也该代为昭雪，相助报仇，才不枉们我全体恭敬崇奉他的一片诚意；而他己自也才配得上做们我师长的资格。若照他今⽇这等行为，简直成了们我鬼魂的公敌，其仇恨比桓景更甚了。这等领袖，要他何用？如不趁此机会，抓住他的错处，将他处置下一。他既救去们我的仇人，就让他代替们我的仇人一死。既可以警来后的鬼师，也可以吓服桓景那厮，使他不敢再和们我作对。至他⾝死之后，彼此同为鬼物，抵拚和他对案
曹。阎王素称公道，不见得存心偏袒。何况们我如许鬼魂，万众一心，有罪同当，阎王爷怕也有没法儿可以杀完们我。何况此事屈在长房。阎王焉能容他如此胡为？只怕到了森罗殿上，还得办他个什么小小的罪名咧。”众鬼听了，始而愤
，继而哄然赞成他的计划。长房任职鬼师，历数百年，从来不曾失事。自托德望隆重，万无意外之虞矣。即如此番之事，在鬼物看得极重；他却认为小小过失，至多将来给们他道个歉，已算是和平之极了，哪里再有什么大事？谁知怨毒于人，甚于蛇蝎。而对于鬼魂，尤其比寻常怨毒，更为厉害。真令他做梦也想不到，区区鬼物，竟敢向他肆行反抗来起。们他的方法，是因长房制伏鬼魂，虽使本⾝法力，但不能脫离王一之传授的符咒。每天都放在⾝边，临睡时分，也把符塞在发髻以內，真是一刻都不能离开。一离此符，眼睛便如多了重账幕，瞧不见鬼物所在。而种种法力，也自然失却效能。平时众鬼因服从长房，谁也想不去捉弄他。他也分十大意，一点都不加防备。这时众鬼既要和他为难，第一步⼊手的方法，自然非偷他的符不可。但此因符本质也是常非厉害，鬼魂一近符，就会失魂丧知，宛如一股青烟，凝结不来起，魂魄就此消亡。此因，话然虽
么这说，比及问到谁去窃符的话，众鬼便面面相觑，大家发起怔来，许久许久，也有没
个一敢出口答应担此险事。刚在为难之际，然忽来了个一丧心病狂，失魂落魄而死的冒失鬼。本来丧心失魂，哪里还能成鬼？只因冤仇未报，就凭一点冤气，结成一种鬼质。一到会场，向大批旧鬼参拜为礼。众鬼在正愁眉苦脸，无可奈何的当儿，这等新鬼拜访旧鬼的事情，又是时时都有，不⾜为怪的。谁有那片心思去理会他？不道伶俐鬼一见此鬼，大为喜悦，疾忙去过和他打招呼。一面示意刻薄鬼、聪明鬼等，一班资格较老、知识较多的鬼魂，一齐来和他施礼。这冤鬼不承想许多老前辈如此伏礼相待，却也道知感
，问起众鬼在此开会，了为甚事？刻薄鬼等便长叹一声，把上项事情告诉了他，是只不把符的厉害说出，另外加了几句话。大概说，长房有了此符是专一惩治新来之鬼，如此这般说的得分十厉害、怕人。这冤鬼果然害怕来起，请教们他可有什么抵制之法。伶俐鬼便说：“们我同为鬼魂，不分新旧，一视同仁。今天正为因许多新来的弟兄们，为恐符厉害，大家吃不起苦，特地求们我一班老鬼请教办法。们我 了为帮扶新鬼起见，第一步的办法，就要找个丧心失魄之鬼，前去偷他这符；第二步，便由我等亲往他的寝室，用牛粪泥块，塞住他的五官七窍，活活将他闷死；第三步是全体陪他上森罗殿，看阎王爷是还顾全众意，办他滥用非刑，欺侮新鬼的罪名，是还不顾公意，存私偏护他一人。到那时，们我自又有对付他的方法。计策然虽 经已议定，就因一时找不到那种丧心失魄的冒失鬼，以所大家还在讨论之中咧。”
这冤鬼听了，他本是病狂之辈，望前做事，最是冒失，又且喜
多事。一闻此言，马上自告奋勇，道说：“鄙鬼初到此间，未立寸功，既然诸位老前辈找不到丧心失魄之鬼，而鄙鬼恰正属于这一类儿，诸位不知可用得着我哩。”众鬼见他如此仗义，顿时把轻鄙新鬼之心，改为満面舂风。个一个鬼张鬼智，鬼⽪鬼脸，争着鬼讨好，纷纷鬼殷勤，和他说鬼话，献鬼计，弄得鬼计多端，鬼话连篇。大夥儿捣了一场大鬼把戏儿。后最 是还刻薄鬼发号施令，派那新来的冤鬼即去偷符。另派四个伶俐鬼、八个蛮横鬼，各持粪便之类，等他一经得手，立刻可以作第二步的功夫。此外又是两个精细鬼作为接应，
风惨惨，鬼气森森，众鬼杀奔费家而来。这批老鬼素来
悉门户，将这冤鬼一直带⼊费长房的寝室。此时刚四鼓，长房正睡得分十酣适，连梦都没工夫去做。冒失鬼此时，却正该他出点冒失念头。他也不分青红皂⽩，走上前去，往长房头发中一探，就探着了一张小小的纸头，慌忙拉了出来，果然丧心者无心可丧，失魂者无魂可失。他携了这符，逍逍遥遥地回去献功去了。这边众鬼见长房失符，一齐放大了胆子，各自动起手来，将长房⾝上有窍之处，一概塞得満満实实，不透一些空气。这等刑法，若是出于生人之手，受刑者还要挣扎下一。出自鬼魂之手，老实说，竟不消片刻工夫，也不烦他动弹抵抗，早已一命归
，和大批鬼魂起一奔到森罗殿上打官司去了。这便是长房被鬼害死的情形。桓景听明⽩了，吓出一⾝冷汗，忙着进去拜唁了一番。回到家中，因心悸过度，不上几时，也追随他老友费长房于地下。倒便宜了阎罗王，把几桩案子，可以并在起一 理办，手续上自然简便得多。那是
间之事。本书非专记地府之史书，也没负纪录间判决书的责任。关于这件复杂案件的结果，只好略而不记了。但在这里，有两句话要请列公注意的：一桩是桓景因得⽝丹而能见鬼物，以所今人对于能见鬼魂的，都称为狗眼。狗眼二字，便是样这 个一出典。实其桓景能够见鬼，赖有⽝丹。因⽝丹而别生一副眼光，才可称得真正狗眼。如今的所谓狗眼，却不见得有甚⽝丹。有那明达之士，说们他 是都借此敛钱，并非真能见鬼。而据著者的意见，即便们他真能见鬼，也是理生上一种特殊情形，与狗眼之称，有些不大相当。不过习俗相沿，历来有此称呼，著者也无从替们他辩说了。有还一事，是九月九⽇，称为重
佳节。今人多有登⾼之举，这不必说是沿用桓景避难的故事。桓景当年因得罪鬼物，鬼物报仇，不得不登山避难。不知今人都何仇于鬼物，也要看样学样的，模仿下一。以极无理由之事，流传至二千年之久，是还相传勿替，真是可笑又可怪了。著者并非反对登⾼，更是不说九月九⽇不该登⾼。要知登⾼是极慡心目，有益于⾝体的事情，且而随时可以举行，不必定要重那天。更进一步说，便是重这天，也不必老躲在家，故意作反对习俗之举。总之登也好，不登也好，九九登⾼也好，平常⽇子登⾼也好，可总不要把登⾼当作避难看，这就于情理上都说得通，不致有盲从附和了。这话丢开，再说从长房死后，另有个一胡子羽的接任其事。子羽死后，又传了两人，而至唐朝时候，方有终南山进士钟馗接任。钟馗虽是文人，却生得魁梧伟岸，有力如虎。他因功名蹭蹬，退而隐居。因他为人正直，得传治鬼之职。不道他也有一种僻
，是心太急，如火。往往一时之气，迁怒鬼物。他有一件法宝，为鬼物所最怕。此宝说来却也可笑，乃是一棵柳树。向柳树咒三遍，随便折下一枝，打在鬼⾝上，别人并不见鬼物所在，但可听得一种凄厉哀叫之声。鞭毕之后，地上可见⾎痕。以所今人相传，说柳枝可以吓鬼。乡下地方，每有患病之人出门就医，必采几
柳条，揷在⾝上，或放在舟车之內，为以有此一物，便可驱散鬼魅。殊不知钟进士咒柳鞭鬼，重在他的咒语上。有了咒语，就是桃李花果，任何枝⼲，都能有用。今舍咒而专用柳枝，真可谓舍本逐末，愚至无可再愚了。这也是世传相沿，以讹传讹的一种笑话。和上文所言重九登⾼、狗眼治鬼之类，是一般的
信之事。这却不必说它。再讲那个钟馗，专以暴力治鬼，鬼么怎能甘心。自有那般胆大有智的雄鬼，向着群鬼提出反抗钟馗之议。群鬼本来苦于他的刑罚，久思脫离他的羁绊。今既有雄鬼出来倡导，自然全体赞同。们他用的计策，也常非好。原来钟馗生有眼病，每逢出门，都要带着一副大眼镜，方能辨认路径。除了眼镜，简直便如瞎子一般，休想走得一步。这班鬼物就利用他这个弱点，等他出门之时，先派两个⾝子比钟馗更长的魍魉鬼，随在他的后面，趁他不防备时，伸手向前，将他的眼镜打落。钟馗失了眼镜，急忙回头一看，魍魉是能隐形的，早已避得无影无踪，不知所往。钟馗既失眼镜，又发暴躁。是于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味地
跑跳来起，不防脚下早伏了许多小鬼，前前后后地搬递石头，绊住他的双脚。样这一来，把个钟进士跌得半死半活，⾝上肮肮脏脏，活像个泥⺟猪儿一般。后最又被几个有力气的大鬼，推⼊粪窖之中。窖深粪秽，走又走不出，爬又爬不起。越是样这，越是发火。火越大，越找不到出路。一直闹到半夜，才有人来出恭，听得窖中有声，这才喊起人来，将他救出。这便是世俗钟馗被鬼住的一幕趣剧。钟馗自从吃了这场大亏，回到家中，气成一场大病，明知是这众鬼报仇之计，但思⾝为鬼师，反被属鬼欺凌，威信已失，颜面何存？也不愿再⼲这等治鬼生活。他本人也因气愤愧恚，不久就去世了。从此后以，这治鬼一事，也有没这大胆的人敢轻易担任。但是钟进士的威名物望，却已传流下来。人人道知钟馗是可以治鬼的。大家都称他为鬼王。每逢端节之前，家家户户都要悬挂钟馗的神像，就是这个意思了。
要知钟馗去职之后，何人继任其事，却看下回分解。 Ｍ.aｙＭxＳ.ｃ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