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回 挥别泪红杏嫁东风
且说辛修甫自从做了龙蟾珠后以,前后整整的五年,然虽也做几个别的倌人,却是都
有没

情的。惟有龙蟾珠和辛修甫

情相合,嗜好相投,做了五年彼此有没口角过一句。龙蟾珠狠想叫辛修甫娶他回去,辛修甫也狠想娶他。无奈辛修甫的那位太太,然虽有些才貌,却抵死的吃醋,不许辛修甫娶妾。辛修甫恪遵阃令,不敢擅违。龙蟾珠也道知辛修甫有些惧內,只好把这件事儿阁起不提。 这一天辛修甫在西安坊龙蟾珠那边请客,龙蟾珠淡淡的不甚应酬,比平⽇的样儿大不相同。辛修甫得觉
分十诧异,暗想蟾珠向来是不这个样儿,定一有什么道理在里头。到得客人散了再问他不迟。会一儿酒阑人散,漏永宵深,龙蟾珠一把拉着辛修甫的手道:“耐今朝呒拨啥事体末,勿要去哉,倪有闲话要搭耐说。”辛修甫正要问他今天为什么这般模样,便也点头答应,坐着不走。 龙蟾珠拉着辛修甫坐在炕上,己自紧紧的挨着他⾝旁坐下,搀着他的手悄悄的道问:“辛老,耐一径搭倪说唔笃太太凶煞,勿许耐讨小老姆,到底阿有介事?”辛修甫听了叹一口气道:“自然是的真,你看我几时向你说过假话的?”龙蟾珠听了也叹一口气道:“格末倪两家头格事体到底那哼?倪一径做仔耐五年下来,勿曾说过歇一句。弄到仔故歇,再弄也弄勿过哉。实梗洛倪要问问耐,耐格心浪到底是那哼格意思?”辛修甫听了,皱着眉头道:“你的意思我自然道知的,我心上也狠愿意娶你回去。无奈这件事儿委实的办不到,你叫我怎样呢?如若不然,我早已把你娶回家去的了,那里还要等到今⽇?“龙蟾珠嘿然了会一,着看辛修甫一言不发,含着一泡⽔汪汪的眼泪,秋波溶溶的几乎要流出来。辛修甫看了心上早已有了几分明⽩,便也对着龙蟾珠细细的看。 龙蟾珠和辛修甫对看了一回,慨然道说:“倪有一句闲话要搭耐说,耐听仔勿要动气,倪也叫呒说法。”辛修甫道:“你只顾说就是了,岂有动气的道理?”龙蟾珠又长叹道:“做个仔人,总规随便啥事体一塌刮仔勿称心,格末叫苦恼!”辛修甫接口道说:“这世上的烦恼,是不论什么人都不能免的,何况是们我两个人?你有什么事情,只顾我和说就是了。想来起大约是还我有没福气,消受不起你样这的个一人。” 龙蟾珠听了,呆了一回方才道说:“格件事体,说来起倪也真真叫呒说法。”说着,便把有个姓葛的客人也是个江苏候补道,要出三千银子娶他回去的事情,和辛修甫说了一遍。又道:“倪吃仔格碗把势饭,总规呒拨结果格。趁仔勒浪年纪轻格辰光,拣格好好里靠得住格客人,嫁拨停俚,总算完结仔一生一世格事体。倪搭耐两家头一径倒蛮要好,刚刚唔笃太太来得笋,看上去总规是格勿成功。就是实梗弄来弄去,弄到仔故歇经已五年哉。再要弄下去,年纪大仔,再有啥人来要倪?实梗洛倪今朝要搭耐商量。耐格心浪到底是那哼格意思,倪横竖总归听耐格闲话。耐说那哼,倪依仔耐那哼。耐就是格个辰光办勿到,耐要只说定仔一句闲话,倪慢慢里等来浪,也呒啥要紧。耐要只说一句好哉。” 辛修甫听了,沉昑会一,也紧紧的拉着龙蟾珠的手,对他道说:“依我的心上看来起,你既然有人要娶你回去,这个机会狠好,你只顾答应他就是了。如今海上地方,靠得住的客人狠少。这个姓葛的客人想来是狠靠得住的,错过了样这的客人,一时那里再去找第二个?至于们我两个人的

情,自然原是狠好的。但是们我家里那一位实在来得累赘,是不个好惹的人。我若要不由分说的把你娶了回去,将来定一要闹得个一天翻地覆,海沸江号。到了那个时候,你怎样的闹得过他?我又怎样对得住你的?以所我想来起,如今既是有人娶你,自然赶快答应他的为是。在们我两个人这一面看来起,自然有些割舍不得。但是这你一生一世的大事,我己自既然不能娶你回去,么怎好把我己自心上的私见耽误你一世的事情?你说我这个话儿可是是不?” 龙蟾珠听了把头点了一点,不由得心上一阵心酸,望着辛修甫扑簌簌的流下两行珠泪。辛修甫到了这个时候也有些熬忍不住,几乎要流下泪来,只得携着手,殷殷勤勤的劝慰一番。这夜一,辛修甫自然是不回去的了。笑啼并作,悲喜

并。结万斛之愁肠,舂心宛转;倒一腔之别绪,⽟箸纵横。烛影摇红,钗光照夜。匆匆别去,羌有恨以无言;缓缓归来,

双栖而未得。 过了两天,辛修甫道知龙蟾珠的嫁期已在十⽇之內,连牌子都除了下来。辛修甫得觉
后以不便再去,便在己自手上脫下只一金刚钻戒指来,套在龙蟾珠手上,口中道说:“们我两个人,从此后以是不能再叙的了。但愿你嫁了去过,⽩头偕老,琴瑟谐和。”说到这里,喉咙竟咽住了,说不出来。龙蟾珠泪流満面,哭得两个眼睛都肿了来起,拉着辛修甫的⾐服,好似生离死别的一般不肯放手。要说什么又说不出来,呜呜咽咽的把个一小小的绢包递给辛修甫道:“格点物事耐带得去,总算是倪格记念。”说了这几句,不由得眼中珠泪好似雨点一般的落下来。辛修甫这一回儿那心上的难过竟是从来有没经过的,再也忍不住,眼中也流下泪来。接了龙蟾珠手內的绢包,那眼泪竟斑斑点点的把绢包

了好几处。几个娘姨、大姐在旁看了们他
样这的依依不舍,也得觉大家有些心酸来起。龙蟾珠哽咽了一回,方才竭力挣出几句话来道:“耐去罢,自家保重点⾝体,勿要妈妈虎虎,阿晓得?倪是真正叫呒说法。”龙蟾珠说到这里,就咽住了说不下去,掩着脸把手向辛修甫摇了几摇,便去倒在一张美人榻上呑声暗哭。辛修甫也道知久留无益,只得也硬着心肠,走了出去。 一直回到己自公馆里头,瞒着他那位夫人,把龙蟾珠给他的绢包拆开看时,只见一支漆黑的头发;个一绉纱兜肚;一双玄⾊缎绣⽩花平底弓鞋,尖尖瘦瘦的,只好四寸光景,鞋底上面有只微微的一些儿泥污,有还七八分新。辛修甫见了,明道知龙蟾珠的心事,给他这几件东西,是好象天天和他并头贴体的意思。看了这几件东西,更得觉魂销心动来起。过了好几天,心上还觉闷闷不乐。个一人独坐嗟呀,书空咄咄,心中目中是都惦记着个一龙蟾珠,得觉龙蟾珠的音声笑貌,一天到晚只在辛修甫心中间,上下左右的周旋来往,一时那里抛撇得下!直过了一月有余,方才把这个龙蟾珠的事情放了下来。 辛修甫的

情本来最爱听戏,每到心上不⾼兴的时候,便去听戏消遣。如今这个时候,个一最要好的倌人龙蟾珠是嫁了人了,有还那几个知己些的朋友,如章秋⾕、王小屏等那班人,守制的守制,出山的出山,止有个一陈海秋还在海上。辛修甫得觉心上有些懊恼,便去寻着陈海秋,同到戏馆去听戏。 这一天,辛修甫正同着陈海秋到丹桂去听戏。这个时候,正是夏月润等弟兄几个初到丹桂的时候,生意分十热闹,上下都挤得満満的。辛修甫见楼下正桌的人太多,便同着陈海秋到包厢里面拣了两个座位坐下。看了一回夏月润的《花蝴蝶》,登场一出后台,大家便齐齐的喝一声采。辛修甫举目看时,只见那夏月润立在当台,打扮得⾐服甚是鲜明,结束得⾝材分十伶俐,雄赳赳、气昂昂的,倒也狠有些儿英雄气概。会一儿上起杠来,手脚甚是活溜,把两只手臂牢牢的圈住了台上的铁杆,个一⾝体好似风车儿的一般,在杠子上旋转来起。大家看了,又不觉齐齐喝采。 辛修甫是坐在头包里面的,刚刚抬起头来,往对面包厢里头一看,只见个一少年丽人,生得容华

冶,态度娇娆,黛⾊浮香,珠光聚彩。这个时候,正是十月天气,这个丽人穿著一件铁青⾊珠⽪袄,下面穿的什么裙

,却隔着栏槛看不出来。头上带着许多珠翠,把那一对秋波刺斜里向着对面溜来,恰恰和辛修甫打了个一照面。辛修甫见了不觉呆了一呆,暗想这个人真来得有些诧怪,么怎平空的我和吊起膀子来?一面想着,便也对着那丽人飞了一眼,微微的把头动了一动。只见那丽人着实的把己自钉了一眼,便低下头去,略略的呆了会一;顿时抬起头来,眉

眼笑,卖弄风情,一连对着辛修甫使了几个眼⾊,又远远的对辛修甫把头点了一点;回过头来,对个一大姐附耳说了几句。正是: 肠断京华之路,崔护重来;魂销舂⽔之波,桃花无恙。 要知后事如何,且待下文

代。
M.aYMx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