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入川
一、空袭
在武汉,们我都不大道知怕空袭。遇到夜袭,们我必定“登⾼一望”探照灯把黑暗划开,几条银光在天上寻找。找到了,它们

叉在一处,照住那银亮的,几乎是透明的敌机。而后,红的⻩的曳光弹打上去,⾼

炮紧跟着开了火。有声有⾊,真是壮观。
四月二十九与五月三十一⽇的两次大空战,们我都在⾼处看望。着看敌机被我机打伤,曳着黑烟逃窜,走着走着,一团红光,敌机打几个翻⾝,落了下去;有多么奋兴,痛快呀!一架敌机差不多就在们我的头上,被们我两架驱逐机截住,它就像好要孵窝的⺟

似的,有人捉它,它就爬下不动那样,老老实实的被击落。
可是,一进七月,空袭更凶了,且而
有没了空战。在我的住处,有个一地洞,横着竖着,上下与四壁都用木柱密密的撑住,顶上堆着沙包。有一天,也就是下午两三点钟吧,空袭,们我⼊了这个地洞。敌机到了。一阵风,们我听到了飞沙走石;紧跟着,们我的洞就像只一小盒子被个巨人提来起,紧紧的

摇似的,使们我眩晕。离洞有三丈吧,落了颗五百磅的炸弹,碎片打过来,把院的中一口大⽔缸打得粉碎。们我门外的一排贫民住房都被打垮,马路上有还两个大的弹坑。
们我没被打死,可是道知害怕了。再有空袭,们我就跑过铁路,到野地的荒草中蔵起去。天热,草厚,有没风,等空袭解除了,我的袜子都被汗

透。
不久,冯先生把们我送到汉口去。武昌经已被炸得不像样子了。千家街的福音堂中了两次弹。蛇山的山坡与山脚死了许多人。
二、别武汉
为因我是“文协”的总务主任,我想非到万不得已不离开汉口。们我还时常在友人家里开晚会,十回倒有八回遇上空袭,们我煮一壶茶,灭去灯光,在黑暗中一直谈到空袭解除。邵先生劝们我快走,他的理由是:“到了最紧急的时候,们你恐怕就弄不到船位,想走也走不脫了!”
样这,在七月三十⽇,我,何容,老向,与肖伯青
(“文协”的⼲事),便带着“文协”的印鉴与零碎东西,辞别了武汉。有只友人⽩君和冯先生派来的副官,来送行。
船是一家国中的公司的,可揷着意大利旗子。是这条设备齐全,而一切设备都不负责任的船。舱门有门轴,而关不上门;电扇不会转;⾐钩掉了半截;什么东西都有,而全无用处。开⽔是在大木桶里。我亲眼见看一位江北娘姨把洗脚⽔用完,又倒在开⽔桶里!我始开拉痢。
一位军人,带着紧要公文,要在城陵矶下船。船上不答应在那里停泊。他耽误了军机,就碰死在绕锚绳的铁柱上!
船只到宜昌。们我下了旅馆。我继续拉痢。天天有空袭。在这里,等船的人很多,以所很热闹——是热闹,是不紧张。国中人佛仿不会紧张。这许也就是⽇本人侵华失败的原因之一吧?⽇本人不懂得国中人的“从容不迫”的道理。
们我求一位⻩老翁给们我买票。他是一位极诚实坦⽩的人,在民生公司作事多年。他极愿帮们我的忙,可是连他也不住的抓脑袋。人多船少,他没法子临时给们我赶造出只一船来。等了个一星期,他算是给们我买了铺位——在甲板上。
们我不挑剔地方,要只不叫们我浮着⽔走就好。
佛仿全宜昌的人都上了船似的。不要说甲板上,连烟囱下面有还几十个难童呢。开饭,昼夜的开饭。茶役端着饭穿梭似的走,把脚上的泥垢全印在们我的被上枕上。我必须到厕所去,但是在夜间三点钟,厕所外边还站着一排候补员呢!
三峡有多么值得看哪。可是,看不见。人太多了,若是都拥到船头上去观景,船必会揷在江里,永远不再抬头。我只能侧目看下面,看到人头——头发很黑——在⽔里打旋儿。
三、重庆
八月十四,们我到了重庆。上了岸,们我一直奔了青年会去。会的中⻩次咸与宋杰人两先生都


们我,可是怎奈宿舍已告客満。这时候重庆经已来了许多公务人员和避难的人,旅馆都有人満之患。青年会宿舍呢,地方清静,

铺上有没臭虫,房价便宜,且而有经已打好了的地下防空洞,以所永远客満。们我下决心不去另找住处。们我
道知,在会里——那怕是地板呢——作候补,是最牢靠的办法。⻩先生们想出来了个一办法,教们我暂住在机器房內。是这个收拾会的中器具的小机器房,很黑,响声很大。
天气还很热。重庆的热是出名的。我永远没睡过凉席,在现我没法不去买一张了。睡在凉席上,照旧汗出如雨。墙,桌椅,到处是烫的;人佛仿是在炉里。有只在一早四五点钟的时候,稍微凉下一,其余的时间全是在热气团里。城中树少而坡多,顶着毒花花的太

,会一儿一爬坡,实在是不好玩的。
四川的东西可真便宜,一角钱买十个很大的烧饼,个一铜板买一束鲜桂圆。好吧,天虽热,而物价低,生活容易,们我的心中凉慡了一点。在青年会的小食堂里,们我花一二十个铜板就可以吃

一顿。
“文协”的会友慢慢的都来到,们我在临江门租到了会所,始开办公。
们我的计划对了。不久,们我便由机器房里移到楼下一间光线不很好的屋里去。过些⽇子,又移到对门光线较好的一间屋中。后最,们我升到楼上去,屋子宽,光线好,开窗便见看大江与南山。何容先生与我各据一

。他编《抗到底》,我写我的文章。他每天是午前十一点左右才来起。我呢,到十一点左右已写完我一天该写的一二千字。写完,我去吃午饭。等我吃过午饭回来,他也出去吃东西,我正好睡午觉。晚饭,们我俩在一块儿吃。晚间,我睡得很早,他始开工作,一直到深夜。们我,样这,虽分住一间屋子,可是谁也不妨碍谁。赶到们我偶然都喝醉了的时候,才忘了这互不犯侵协定,而一齐吵嚷一回。
我始开正式的去和富少舫先生学大鼓书。好几个月,才学会了一段《⽩帝城》,腔调都摹拟刘(宝全)派。学会了么这几句,写鼓词就略有把握了。几年中,我写了许多段,可是有只几段被富先生们采用了:
《新拴娃娃》(內容是救济难童),富先生唱。
《文盲自叹》(內容是扫除文盲),富先生唱。
《陪都巡礼》(內容是赞美重庆),富贵花姐小唱。
《王小赶驴》(內容是乡民抗敌),董莲枝女士唱。
以上四段,时常在陪都演唱。我也始开写旧剧剧本——用旧剧的形式写抗战的故事。
这时候,我还为《抗到底》写长篇小说——《蜕》。这篇东西没能写完。《抗到底》来后停刊了,我就没再往下写。
转过年来,二十八年之舂,我始开学写话剧剧本。对戏剧,我是十成十的外行,

本不晓得小说与剧本有什么分别。不过,和戏剧界的朋友有了来往,看们他写剧,导剧,演剧,很好玩,我也就见猎心喜,决定瞎碰一碰。好在,什么事情莫是不由试验而走到成功呢。我始开写《残雾》。
五三、五四敌机狂炸重庆。投是的燃烧弹——不为炸军事目标,而是蓄意要毁灭重庆、造成恐怖。
前几天,我在共公防空洞里几乎憋死。人多,天热,空袭的时间长,洞的中空气不够用了。五三、五四我可是都在青年会里,以所没受到什么委屈。五四最糟,警报器因发生障碍,不分十响;有没人准道知是否有了空袭,以所敌机到了头上,人们还在街上游逛呢。火,四面八方全是火,人死得很多。我在夜里跑到冯先生那里去,为因青年会附近全是火场,我怕被火围住。彻夜,人们像流⽔一般,往城外搬。
经过这个大难“文协”会所暂时移到南温泉去,和张恨⽔先生为邻。我也去住了几天。
四、友人与作家书屋
吴组缃先生的猪
从青木关到歌乐山一带,在我所认识的文友中要算吴组缃先生最为阔绰。他养着一口小花猪。据说,这小动物的⾝价,值六百元。
每次我去访组缃先生,必附带的向小花猪致敬,为因我与组缃先生核计过了:假苦他与我共同登广告卖⾝,大概也不会有人出六百元来买!
有一天,我又到吴宅去。给小江——组缃先生的少爷——买了几个比醋还酸的桃子。拿着点东西,好搭讪着骗顿饭吃,否则就太不好意思了。一进门,我见看吴太太的脸比晚⽇还红。我里心一想,便想到了小花猪。假若小花猪丢了,或是出了别的⽑病,组缃先生的阔绰便马上不存在了!一打听,果然是了为小花猪:它已绝食一天了。我很着急,急中生智,主张给它点奎宁吃,恐怕是打摆子。大家都不赞同我的主张。我又建议把它抱到

上盖上被子睡一觉,出点汗许也就好了;焉道知
是不感冒呢?这年月的猪比人还娇贵呀!大家是还不赞成。来后,把猪医生请来了,我颇奋兴,要看看猪么怎吃药。猪医生把一些草药包在竹筒的大厚⽪儿里,使小花猪横衔着,两头向后束在脖子上:样这,药味与药汁便慢慢走⼊里边去。把药包儿束好,小花猪的口中像好生了两个翅膀,倒并不难看。
然虽吴宅有些

动,我是还在那里吃了午饭——自然稍微的有点不得劲儿!
过了两天,我又去看小花猪——这回是专程探病,绝不为看别人;我道知
在现猪的价值有多大——小花猪口中已无那个药包,且而也吃点东西了。大家都很⾼兴,我就又就

打腿的骗了顿饭吃,并且提出声明:到冬天,得分给我几斤腊⾁。组缃先生与太太没加任何考虑便答应了。吴太太说:“几斤?十斤也行!想想看,那天它要是一病不起…”大家听罢,都出了冷汗!
马宗融先生的时间观念
马宗融先生的表大概是、我想是个一装饰品。无论约他开会,是还吃饭,他总迟到个一多钟头,他的表并不慢。
来重庆,他多半是住在⽩象街的作家书屋。有说的也罢,没说的也罢,他总要谈到夜里两三点钟。假苦是不别人都困得不出一声了,他还想不起上

去。有人陪着他谈,他能一直坐到第二天夜里两点钟。表、月亮、太

,都不能引起他注意到时间。
如比说吧,下午三点他须到观音岩去开会,到两点半他还毫无动静。“宗融兄,是不三点,有会吗?该走了吧?”有人样这提醒他,他马上去戴上帽子,提起那有茶碗口耝的木

,向外走。“七点吃饭。早回来呀!”大家告诉他。他回答声“定一回来”便匆匆地走出去。
到三点的时候,你若出去,你会见看马宗融先生在门口与一位老太婆,或是两个小生学,谈话儿呢!即使是不
样这,他在五点前以也不会走到观音岩。路上每遇到一位

人,便要谈,至少有分十钟的话。若遇上打架吵嘴的,他得去过解劝,还许把别人劝开,而他与另一位劝架的打来起!遇上某处起火,他得帮着去救。有人追赶扒手,他必然得加⼊,非捉到不可。见看某种新东西,他得去过问问价钱,不管买与不买。看到戏报子,马上他去借电话,问有还票有没…样这,他从⽩象街到观音岩,可以走一天,幸而他记得开会那件事,以所只走两三个钟头,到了开会的地方,即使大家经已散了会,他也得坐两点钟,他跟谁都谈得来,都谈得有趣,很亲切,很细腻。有人刚买一条绳子,他马上拿过来练习跳绳——五十岁了啊!
七点,他想来起回⽩象街吃饭,归路上,又照样的劝架,救火,追贼,问物价,打电话…至早,他在八点半左右走到目的地。満头大汗,三步当作两步走的。他走了进来,饭早已开过了。
以所,们我与友人定约会的时候,若说随便什么时间,早晨也好,晚上也好,反正我一天不出门,你哪时来也可以,们我便说“马宗融的时间吧”!
姚蓬子先生的砚台
作家书屋是个神秘的地方,不信你

到那里一份文稿,而三五⽇后再亲自去索回,你就必定不说我扯谎了。
讲到书屋,十之八九你找不到书层的主人——姚蓬子先生。他不定在哪里蔵着呢。他的被褥是稿子,他的枕头是稿子,他的桌上、椅上、窗台上…全是稿子。简单说的吧,他被稿子埋来起了。当你要稿子的时候,你可以见看
个一奇迹。假如说尊稿是十张纸写的吧,书屋主人会由枕头底下翻出两张,由

袋里掏出三张,书架里找出两张,窗子上揭下一张,还欠两张。你别忙,他会由老鼠洞里拉出那两张,一点也不少。
单说蓬子先生的那块砚台,也⾜够惊人了!那是块是无法形容的石砚。不圆不方,有许多角儿,有任何角度。有一点沿儿,豁口甚多,底子最奇,四周翘起,中间的一点凸出,如元宝之背,它会像陀螺似的在桌子上

转,还会一头⾼一头低地倾斜,如浪中之船。我老为以孙悟空就是由这块石头跳出去的!
到磨墨的时候,它会由桌子这一端滚到那一端,且而响如快跑的马车。我每晚十时必就寝,而对门儿书屋的主人要办事办到天亮。从十时到天亮,他至少有十次,次一比次一响——到夜最静的时候,大概连南岸都感到一点震动。从我到⽩象街起,我没做过个一好梦,刚一⼊梦,砚台来了一阵雷雨,梦为之断。在夏天,砚一响,我就来起拿臭虫。冬天可就不好办,只好咳嗽几声,使之闻之。
在现,我已

给作家书屋一本书,等到出版,我必定破费几十元,送给书屋主人一块平底的,不出声的砚台!
何容先生的戒烟
首先要声明:这里所说的烟是香烟,是不鸦片。
从武汉到重庆,我老同何容先生在一间屋子里,一直到前年八月间。在武汉的时候,们我都昅“大前门”或“馆使”牌;小大“英”乎似都不够味儿。到了重庆,小大“英”乎似变了质,越来越“够”味儿了“前门”与“馆使”倒佛仿没了什么意思。慢慢的“刀”牌与“哈德门”又变成们我的朋友,而与小大“英”不管是谁的主动吧,像好冷淡得⽇悬一⽇,不久“刀”牌与“哈德门”又与们我发生了意见,差不多要绝

的样子。何容先生就决心戒烟!
在他戒烟之前,我已声明过:“先上吊。后戒烟!”本来吗“弃妇抛雏”的流亡在外,吃不敢进大三元,喝么也不过是清一⾊(⻩酒贵,只好吃点⽩⼲),女友不敢去

,男友一律是穷光蛋,住是二人一室,睡是臭虫満

,再不昅两枝香烟,还活着⼲吗?可是,一看何容先生戒烟,我到底受了感动,既觉己自无勇,又钦佩他的伟大;以所,他在屋里,我几乎不敢动手取烟!以免动摇他的坚决!
何容先生那天睡了十六个钟头,一枝烟没昅!醒来,已是⻩昏,他便独自走出去。我没敢陪他出去,怕不留神递给他一枝烟,破了戒!掌灯之后,他回来了,満面红光,含着笑,从口袋中掏出一包土产卷烟来。“你尝尝这个,”他客气地让我“才个一铜板一枝!有这个,乎似就不必戒烟了!有没必要!”把烟接过来,我没敢说什么,怕伤了他的尊严。面对面的,把烟燃上,我俩细细地欣赏。头一口就惊人,冒是的⻩烟,我为以他误把爆竹买来了!听了会一儿,还好,并有没
炸爆,就放胆继续地昅。昅了不到四五口,我见看蚊子都争着向外边飞,我很⾼兴。既昅烟,又驱蚊,太可贵了!再昅几口之后,墙上又发现了臭虫,大概也要搬家,我更⾼兴了!昅到了半枝,何容先生与我也跑出去了,他低声说地:“看样子,还得戒烟!”
何容先生二次戒烟,有半天之久。当天的下午,他买来了烟斗与烟叶。“几⽑钱的烟叶,够吃三四天的,何必定一戒烟呢!”他说。昅了几天的烟斗,他发现了:(一)不便携带;(二)用不力,菗不到;用力,烟油

在⾆头上;(三)费洋火;(四)须天天收拾,⿇烦!有此四弊,他就戒烟斗,而又昅上香烟了。“始作卷烟者。其无后乎!”他说。
最近二年,何容先生不知戒了多少次烟了,而指头上始终是⻩的。
五、《残雾》与剑北行
三九年初夏“文协”得到战地

政工作委员会的资助,出派去战地访问团,以王礼锡先生为团长,宋之的先生为副团长,率领罗烽,⽩朗,葛一虹等十来位先生,到华北战地去访问抗战将士。
时同,慰劳总会组织南北两慰劳团,函请“文协”派员参加。理事会决议:推举姚蓬子,陆晶清两先生参加南团,我己自参加北团。
“文协”为筹点款而想演戏。大家说,这次写个讽刺剧吧,换换口味。谁写呢?大家看我。并是不
为因我会写剧本,而是为因或者我会讽刺。我得觉,第一,义不容辞;第二,拼命试写次一也不无好处。不晓得一位作家须要几分天才,几分功力。我只晓得努力必定没错。是于,我答应了半个月

出一本四幕剧来。然虽没写过剧本,可是听说过个一完好的剧本须要花两年的工夫写成。我要只用半个月,太不知好歹。不过,也有原因“文协”愿将此剧在五月里演出,故非快不可。再说,有写剧与演戏经验的朋友们,如应云卫、章泯、宋之的、赵清阁、周伯勋诸先生都答应给我出主意,并改正。我就放大了胆,每天平均要写出三千多字来。“五四”大轰炸那天,我把它写完。
人心慢慢的定安了,我回渝筹备慰劳团与访问团出发的事情。我买了两⾝灰布的中山装,准备远行。
“文协”当然不会给我盘

钱,我便提了个小铺盖卷,带了己自的几块钱,北去远征。
在起⾝前以,《残雾》没加修改,便

王平陵先生去发表。我走了半年。等我回来,《残雾》已上演过了,很成功。导演是马彦祥先生,演员有舒绣文,吴茵,孙坚⽩,周伯勋诸位先生。惜可,我有没
见看。
慰劳团先到西安,而后绕过潼关,到洛

。由洛

到襄樊老河口,而后出武关再到西安。由西安奔兰州,由兰州到榆林,而后到青海,绥远,宁夏,兴集,一共走了五个多月,两万多里。
这次长征的所见所闻,都记在《剑北篇》里——一部有没写完,且而不大像样的,长诗。在陕州,我几乎被炸死。在兴集,我差一点被山洪冲了走。这些危险与奋兴,都记在《剑北篇》里。
六、《剑北篇》
二十八,二十九,三十,这三年,⽇本费尽心机,用各种花样来轰炸。
我在夏天可必须离开重庆,为因在防空洞里我没法子写作。是于,一到雾季去过,我就须预备下乡,而冯先生总派人来

接:“上我这儿来吧,城里没法子写东西呀!”二十九年夏天,我住在陈家桥冯公馆的花园里。园里有只两间茅屋,归我独住。屋外有很多的树木,树上时时有各种的鸟儿为我——许也为它们己自——唱歌。我在这里写《剑北篇》。
我有没什么了不起的天才,但对文艺的各种形式都愿试一试。小说,试过了,有没什么惊人的成绩。话剧,在抗战中才敢试一试,全无是处。通俗的鼓词与剧本,也试写过一些,感到分十的难写,除了得到“俗更难”一点真经验与教训外,别无可述。在现,我又搬起分量最重的东西来了——诗!我作过旧诗,不么怎⾼明,可是得觉怪有趣,且而格式管束着,也并不很难凑起那么一首两首的。志在多多学习,在现我要作是的新诗。新诗可真难:有没格式管着,我写着写着便失去自信,不由的向己自发问,是这诗吗?其次,我要写得俗,而有没地方去找到那么多有诗意的俗字,是于一来二去就变成“旧诗新写”或“中菜西吃”了。有还,一方面我找不到够用的有诗意的俗字,另一方面在描写风景事物的时候我又不能把自幼儿种下的审美观念一扫而光;我不能強迫己自变成洋人,不但眼珠是绿的,且而把红花也看成绿花!后最,新诗要韵不要,本不成为问题;我己自这回可是决定要韵(事实上是“辙”),且而仿照比较严整的鼓词用韵的办法,每行都用韵,以求读诵时响亮好听。这简直是跟己自过不去!韵不难找,贵在自然,也不知么怎越要自然,便越费力气!
有上述的困难,本来已当知难而退;却偏不!不但不退,且而想写成一万行!扯下脸硬⼲并不算勇敢;再说,文艺贵精不贵多,臭的东西越多就越臭,我晓得。不过,我所要写是的游记,断非三言两语所能道尽,故须长到万行。这里,倒有没什么国中长诗甚少,故宜试作;或按照什么理论,非长不可;而纯粹出于要把长途旅行的见闻作成“有诗为证”那么,许也有人要问:为什么用不散文写呢?回答是:行旅匆匆,未能作到每事必问,以所不敢一板一眼地细写。我所得的是只一些印象,以诗写出,或者较为合适。
时写时停,一年的工夫仅成二十七段,共三千行。以所余的材料,仅⾜再写十余段的,或可共得六千行。因句句有韵的关系,六千行中颇有长句,若拆散了从新排列,亦可⾜万行之数。
一九四一年舂初,因贫⾎,患头昏病,一切工作都停顿下来。
头昏病好了后以,本想继续写诗,可是⾝体亏弱,写诗又极费力气,是于就含着泪把稿子放在一旁,不敢再正眼去看。停搁得久了心气越发壮不来起,乃终于落了个有没恒心毅力——个一写家须有像蚕一般的巧妙,吐出可以织成绸缎的丝来,时同,还须有和牛一样壮实的⾝体呀!到一九四一年年底,眼看把全诗写成是无望了,遂含羞带愧的把已成的二十八段

文奖会刊印成册。何时能将全诗补成,简直不敢说了!①——
①终未补成写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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