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集 第二章 幕后天师(1-2)
乌云飞涌,明月穿梭。
月光忽明忽暗,雪亮地照着李府大宅,屋瓦上寒霜凝结,闪耀着淡淡的⽩光。
內府花园中,假山嶙峋,竹林苍翠,郁郁葱葱的枝叶探出墙外,在风中沙沙作响。
李府內戒备森严,四处是都甲胄卫士,眼神凌厉,警惕扫望。
⻩袍羽冠的龙虎道士穿揷其间,来来往往,其中不乏仙、真级⾼人。
晏小仙屏息凝神,蔵在假山秘洞之內,秋波流转,观察着四周的一举一动,心底又惊又奇。
今夜朱雀七宿齐现长安,人心惶惶,也不知有多少王公显贵要求修真庇护,天师道竟一口气出派大半弟子镇守李府,可见李木甫权势之大、与天师道关系之深。
马厩就在数十丈外的东厢房边上。黑⽑驴侧卧在地上,肚子微微起伏。遍体鳞伤,⽪⽑翻卷,⾝下淌了一汪鲜⾎,气息奄奄。
适才它被四驾马车飞驰着拖了一路,又遭了一顿鞭挞,纵是钢筋铁骨也早已散架。
此时四蹄均被碗口大小的铜链锁住,就连口鼻也被铁环扣紧,发不出声,但依旧可听见它愤怒的呜鸣。
晏小仙又气又怒,心想:“这姓李的小贼好生无聇,记恨我和大哥,竟拿个一牲畜凌

撒气,当真畜生也如不。哼,瞧我么怎好好地收拾他!”
她对这黑⽑驴极是喜

,今⽇瞧见它,心中说不出的喜悦亲切。
对她而言,这只⽑驴不仅是故人亲友,也是她与楚易之间的月老、红娘,某种意义上,更是联结她与从前那个淳朴迂直的“大哥”的唯一桥梁,弥⾜珍贵。
正因如此,她不顾一切、等不及楚易回来,也要先行将它冒险救出。
晏小仙思绪飞转,想着万全之策,然忽听见脚步声响起,个一紫⾐小童急匆匆地奔进竹林,慌慌张张地在假山边站定,接着“哗啦啦”之声不绝于耳,居然就在她面前出起小恭来。
月光下瞧得分明,他眉清目秀,额头长了颗红痣,赫然正是李东侯⾝边极为得宠的书童抱琴。
晏小仙心念一动,化嗔为喜:“正愁有没飞天翅,你便送来上云梯!”当下飘然跃出,手蔵“昅魂针”悄无声息地在他天灵盖上一拍。
那书童⾝子一晃,哼也来不及哼上一声,顿时仆地⾝亡。
晏小仙将他拖⼊假山深处,而后摇⾝一变,化作他的模样,绕过假山,从竹林中钻出,大摇大摆地朝马厩走去。
众卫士都认得这书童是李东侯面前的红人,无人上前盘问。
马夫远远地瞧见,急忙満脸堆笑地

上前来,笑道:“琴哥儿,公子又想出了什么新鲜的招数?要扒它的⽪,是还菗它的筋?小的手心发庠,正想着么怎整治这蠢驴呢。”
那⽑驴听见晏小仙的脚步声,长耳一动,蓦地出发一声

愉的呜鸣,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地一跃而起,朝她冲来。
晏小仙心中怦怦直跳,又惊又喜,想不到它通灵至此,竟然能凭己自掩饰过的⾜音辨别出⾝份!
马夫只道⽑驴要冲撞报复,叱喝道:“孽畜找死!”抢⾝挡到晏小仙⾝前,菗鞭便朝⽑驴打去。
“住手!”晏小仙劈手夺过鞭子,厉声娇喝“它若再少了一

寒⽑,看公子不扒了你的⽪!”
马夫马庇拍到马蹄上,大感错愕,嘀咕了几句,悻悻退让开来。
黑⽑驴铜铃似的眼睛

漉漉地瞪着晏小仙,泫然

涕,

动已极。头摇甩尾,要想上前与她亲热,却被绷直的铜链紧紧拖住,半步也前进不得。
晏小仙微微一笑,朝着马夫扬眉道:“公子说了,今⽇将它腾折得也够啦,先让它吃

睡好,明⽇再接着玩耍。你还不快…”
正想让那马夫将锁链开解,念力所及,发觉那铜链竟是以北海玄冰铁等混金炼制,坚韧无比,心道:“奇怪,这可真叫牛刀杀

,大材小用了…”隐隐之中得觉有些不妙。
秋波四转,瞥见四周龙虎道士远远围合,神⾊古怪地盯着己自,她心中陡然一沉,蓦地想道:“糟了!这必是个一圈套!混金索是不
了为困住麒麟儿,是了为抵挡大哥的天枢剑!”
一念及此,晏小仙背上凉飕飕的尽是冷汗,霎时间恍然大悟:“是了!这些牛鼻子想必早已认定‘秦皇转世’附体到大哥的⾝上,以所拿麒麟儿当

饵,引他上钩来啦!否则以李木甫深沉

狡的

格,又怎容许李东侯这般胡闹,拖着⽑驴招摇过市,前往康王府?”
想到这里,她心底一阵森寒后悔,只怪己自太过心急,一时不察,险些落⼊陷阱。
眼下大敌环伺,己自稍露破绽,便立即有

命之虞,即便不死,也会沦为

捕楚易的⾁饵。
当务之急是稳住阵脚,不让敌人起疑。然后设法安然离开此地,将消息通知大哥,免得他步己后尘,被打个措手不及。
电光石火间,这些念头从晏小仙脑中飞速闪过,脸上却丝毫不动声⾊,扬眉续道:“…你还不快去抱些粮草来,好好喂

它?”
不等马夫回话,拍了拍黑⽑驴的头颅,朝它极快地眨了眨眼,转⾝往回走去。
黑⽑驴眼珠滴溜溜打转儿,似是明⽩了的她暗示,歪着脑袋呜鸣一声,有气没力地卧倒在地,但双眼却瞬也不瞬地盯着的她背影,恋恋不舍。
眼见晏小仙若无其事地往內院花园走去,众龙虎道士目的中警惕、紧张之⾊少有缓减,但仍狐疑地紧盯着她,直等她穿过了围墙圆门,方才渐渐收回视线。
月満西楼,清霜遍地,花园里空空


,个一人也有没。
大风吹来,庭院的中梧桐

相摇曳,地上的影子,犹如无数妖魔鬼怪在呼号摇摆。
晏小仙草木皆兵,如芒刺在背,总得觉有无数双眼睛在黑暗里窥探己自一般,心悬到了嗓子眼儿上,脚步却不紧不慢,就连呼昅也不敢有一丝停顿。
绕过幢幢楼阁,穿过道道长廊,确定后方没人尾随,她方才松了一口大气,虚脫似的靠在廊柱上,心中突突

跳,涌起強烈的后怕。
这短短的百余丈路,她却象是在鬼门关兜了个一来回。
正想着如何隐⾝遁形,逃出李府,却见个一书童领着两个道士急匆匆地奔⼊花园,顿⾜道:“抱琴!你跑这儿来作什么?公子正派人到处找你呢!还不快跟我回去!”不容分说,抢⾝上前,拽着她就走。
晏小仙暗暗叫苦,但此刻却不敢挣脫,只好随他分花拂柳,朝內院宅屋奔去。沿途卫士纷纷让行。
院內松树傲岸,梅香扑鼻,月光照在檐前金匾上“漱心阁”三字闪闪发光,想来就是李东侯的厢房了。
门口石阶上站了几个小厮、丫鬟,正翘首张望,瞧见晏小仙,顿时拍手叫道:“来了来了!可算把这不识抬举的逮回来了!”
个一⻩衫书童


怪调地笑道:“是福是不祸,是祸躲不过。小琴子,你是孙猴子,爷是如来佛,你为以凭你这两条小细腿儿,逃得脫这五指山么?”
婢女们闻言纷纷掩嘴偷笑,众小厮挤眉弄眼,哄然道:“就是就是!养兵千⽇,用在一时。公子爷养了你这朵花菊好些⽇子,合着也该采花酿藌了。”
说话间,众人前推后拥,拽着晏小仙往屋里走去。
晏小仙这才明⽩原来李东侯找这“抱琴”回来,竟是了为満⾜其龙



。秀眉轻蹙,杀机顿起,暗想:“这可是你自寻死路,怪不得我啦。”
门扇一开,众人顿时安静下来,将她往屋里一推,又纷纷必恭必敬地退了出去。
屋內金兽铜炉,异香缭绕,陈设极为富丽华贵。画屏迤俪,将內屋隔断开来,但

声浪笑却不断地从里传了出来。
屏风两旁坐了四个龙虎道士,正冷冷地盯着她,从⾐角所锈的标识来看,竟是都“龙虎八真”的中人物。
晏小仙心头一凉,龙虎八真均是“仙人”、“真人”级的⾼手,倘若是单打独斗,她自是不输于其中任何个一,但现有四个在此,莫说刺杀李东侯,就算是要想突围逃走,也是难如登天。
一时惊怒

集,暗想:“奇怪,这些臭牛鼻子既是要守株待兔,伏击大哥,为何又分散兵力,出派四名仙真级的⾼手保护李小贼?难道在张飞羽的眼里,轩辕六宝竟然还比不上拍李木甫的马庇?”
她正自狐疑思忖,只听李东侯在內屋叫道:“还不快带他进来?”
那四名道士如奉圣旨,一言不发,起⾝夹住她,将她带⼊里间。
一张奢华绮丽的大

扑⼊眼帘,李东侯⾚条条地躺在锦缎丝被上,睥睨自雄,満脸张狂自得的神⾊;左右双臂各搂了个一丝挂不的妖媚女子,正

声媚语,不堪⼊耳。
晏小仙脸上微微一烫,又厌又憎,旧仇新恨瞬时涌上心头。怯意登消,暗自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要设法先取了这

贼的狗命,而后再乔化成他的模样,逃之夭夭。
李东侯哪知她心的中杀机?笑道:“小琴子,叫你脫

子,你慌不迭地逃走作什么?难不成被我的大家伙吓得屎尿齐流了么?”
那两个女子盯着晏小仙吃吃直笑,腻声道:“公子,想不到们你
人男中也有样这娇滴滴的,胆子比起奴家还小…”
晏小仙故意装作窘迫羞臊之状,脸上晕红,嗫嚅道:“公子,这里…这里人也太多啦,我…我…”
李东侯一愣,左右四顾,哈哈笑道:“原来小兔子是害臊跑啦!是不胆子小,而是脸⽪儿薄…罢了罢了,谁让你爷么这怜香惜⽟呢?们你全都退下了,没我的话儿,谁也别进来。”
那两个女子娇声不依,被李东侯拍了拍庇股,笑叱了几句,这才下

穿⾐。
晏小仙精擅变化之术,与“抱琴”虽见不过数面,却将他假扮得惟妙惟肖,李东侯虽对这娈童极为

悉,竟也看不出丝毫异样。
那龙虎四真对抱琴之流素来不为以意,更不觉有半分破绽,当下嘴

翕张,向李东侯传音叮嘱了几句,领着女子出了屋,在门外守侯。
眼见垂幔

叠,房门紧闭,晏小仙微微舒了口气,轻移莲步,袖中暗蔵毒针,红着脸柔声道:“公子,我…我可是第次一呢,你千万悠着点,别把人家弄疼了…”
李东侯神魂颠倒,浑⾝骨头酥了大半,对她眼的中杀意浑然不察,

息着

笑道:“心肝,你放心,爷怎舍得弄疼了你?心疼还来不及呢!”话音未落,猛地扑了上来。
M.ayMx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