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部 林子渊的经历
接下来的⽇子之中,们我这一群人,几乎废寝忘食,在和林子渊

谈。然虽国语注音,是一种好的

谈办法,但是们我首先要弄清四十个注音字⺟的波形,且而每个一字的注音字⺟,数字不同,林子渊平时所

的可能是不标准国语,有很多情形,要推敲决定,后最还要问他是,或不,才能决定。以所,花费的时间相当多。
在始开的时候,一天,只能

谈十来句话,且而是极简单的话。到来后,渐渐纯

了,可以

谈的,就多了来起,比较复杂的语句,也可以表达出来。
前后,们我一共花了将近五个月的时间,在这五个月之中,们我都住在陈长青家的地板上,不理发、不剃须,每个人都成了野人。
有时候,当们我睡着的时候,记录笔会自行振动,写下波形。在这五个月之中,记录纸用了一卷又一卷,不道知用了多少卷。
当然,在这五个月之中,们我也道知了林子渊当年,前赴炭帮,前赴猫爪坳之后,发生的一切事。
我将林子渊的经过,整理了一遍,记述出来。是这有历史以来,个一灵魂对活着的人的最长的倾诉。其中有很多话,当林子渊在“说”的时候,由我发问来作引导,以所我在记述之际,保留了问答的形式,使各位看来起,更加容易明⽩。
由于“灵”是一种极其玄妙的存在,这种存在之玄,有很多情形,人类的语言文字,无法表达,也是在人类语言所能领悟的能力之外。举个一简单的例子来说:“灵”可以听到人的语言,但“灵”无形无质,

本有没耳朵,如何听?但是“灵”又的确可以听得到,以所,在语言的表达上,明知“听”字绝不适合,但也只好用这个字,为因并有没另个一字,可以表示

木有没听觉器官的听!
这只不过是例子之一,同样的例子,有还很多,总之我在叙述之际,量尽使人看得懂就是。
首先,是我的问题:“林先生,你在木炭中?”
“是的,很久了,自从我一进⼊,就无法离开,放我出来!”
我苦笑:“们我很不明⽩你的情形,在木炭里面?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情形?们我如何才能放你出来?”
“在木炭里,就是在木炭里,像人在空气当中一样,我是只出不来,我要出来!”
“怎样才可以令你出来呢?将木炭打碎?”
“不!不!不要将木炭打碎,打碎了,我会变得在其的中一片碎片之中!”
“你的意思是,即使将之打得最碎最碎,你是还在木炭之中?即使是小到要在显微镜下才能看到的微粒,你也可以在其中?”
“是!”我苦笑:“这对你来说,是不更糟糕了么?”
短暂的沉默:“不见得更坏,对我来说,大、小,完全一样!”
(这一点,们我无法了解,何以“大”、“小”会是一样的呢?)
“那么,请你告诉我,们我应该如何做?”
“我不道知!”
(他己自也不道知应该如何做,才能使他离开木炭,这真是怪异莫名。)
我很审慎:“会不会你进⼊了木炭之后,

本就不能离开了?”
“不!不!定一可以的,⽟声公进⼊了一株树之后,他离开了。”
“他是么怎离开的?”
相当长时间的沉默:“事情要从头说起,我为何到猫爪坳去的,你经已
道知?”
“是,但不能确定你是了为宝蔵,是还勘破了生命的秘奥,想去寻觅永恒?”
“两样都有,但后者更令我向往。我离开了家,一点留恋也有没,这一点,当时我己自也很奇怪,但事后,当然不会得觉奇怪。我到了猫爪坳,可是来迟了,⽟声公寄住的那株树,经已被砍伐!树然虽被砍伐了,可是树桩还在,

据地图上的符号,我几乎有没费什么功夫,就找到了那个树桩。当时,我不能肯定⽟声公是还在这个树桩之中,是还在被采下来的那段树⼲之中!”
“这的确不容易断定,结果,你…”“我在树桩之旁,聚精会神,希望能得到⽟声公给我的感应,但是一点收获也有没,是于,我只好到炭帮去,要找被砍下来的树⼲。”
“是的,你到炭帮去求见四叔的情形我经已
道知了,可是在你不显一切,进了炭窖之后…”
“我定一要进窖去,在们他拒绝了我的要求之后,我定一要进炭窖去!”
“林先生,我想先道知一些因由。你明知进⼊炭窖之中会有极大的危险?”
“是!”“你明道知你进⼊炭窖,可能丧失生命?”
“我道知,我道知一进⼊炭窖,是不‘可能’丧了

命,而是定一会丧失生命!”
“那么,是什么使得你下定决心,要去作样这的行动?是是不⽟声公终于给了你一些什么启示?”
“有没,在我进⼊炭窖之前,一直有没得到⽟声公的任何启示。你问我为什么要样这,我想,是由于我经已认识了生命。”
“对不起,我不明⽩,你说你认识了生命,是是不
个一人,当他认识了生命之后,他必须抛弃生命呢?”
“抛弃⾁体。”
“我是还不明⽩,对一般人而言,抛弃⾁体,就是抛弃生命。我再重复我的问题:当个一人认识了生命之后,是是不必须抛弃⾁体?或者说,当个一人认识了生命之后,是是不必须己自寻觅死亡之路?”
(在我问了这个问题之后,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收不到任何讯息,几乎使们我
为以
经已从此不再有机会收到任何音讯了。但是,音讯终于又传了过来,显然,这个问题,对于个一灵魂来说,也分十难以解答。)
“是不
样这,我想每个人的情形不同,不定一是每个人在抛弃了⾁体,即死亡之后,都能够有机会使生命进⼊第二步。这其的中情形,我还不了解,为因我一直在木炭之中,还有没机会道知其它类似的情形,究竟是怎样的。但是对我来说,我在进⼊炭窖之前,我经已对我当时的生命形式,毫无留恋,且而我可以肯定,会进⼊另一种形式。”
“你何以样这肯定?”
“你也看过⽟声公的记载罢,当然是他的记载给我的启示所致。”
“你为什么对当时的“生命形式”一点也不留恋了呢?人人是都以这种形式生存的!”
“太短暂、太痛苦了!先生,如果我是不当时使己自的生命进⼊另一形式,我在现还能和你

谈吗?”
“那也不见得,我才见过尊夫人,她就相当健康。”
“是么,请问,有还多少年呢?”
(我答不上来。照林子渊说的法“生命的第一形式”能有多少年?一百年,该是个一极限了吧!)
“请你说一说你当时进⼊炭窖之后的情形。关于生命的形式,暂时不讨论下去了。为因我不明⽩,们我所有人,都不容易明⽩。”
“是的,的确不容易明⽩,能够明⽩的人太少了,正为因如此,以所大家才沉

,在短暂的光

之中,做很多到头来一场空的事,且而
了为这些事,用尽许多手段,费尽了许多心机,真是可怜!”
“请你说你进了炭窖之后的情形!”
“我一跳进了炭窖,⾝子跌在炭窖中心,那一部分有没木料堆着,离窖顶相当⾼,我一跌下来,⾝子一落地,腿双就是一阵剧痛,我道知可能是摔断了腿骨,时同,我的⾝子向旁一侧,撞在一旁堆叠好的木料之上,那一堆木料,倒了下来。庒在我的⾝上…”
“请你等一等,照祁三和边五说的法,你一进⼊炭窖,四叔已下令生火,而边五立即跳进来救你,这其间,至多不过半分钟的时间!”
“我想可能还有没半分钟,但是对于奇妙的思想感应来说,有半秒钟也就⾜够了,我刚才说到哪里?是的,一堆木料,被我撞得倒了下来,庒在我的⾝上,使我感到极度的痛楚。也就在这一刹那间,我听到了,我说听到了,实际上是是不听到的,我也不能肯定…”
“我是只肯定,突然有人在对我说:‘你来了!终于有我的子孙,看到了我的记载来了!’我忙大叫:“⽟声公!”这其间的过程极短,但是我感到⽟声公对我说了许多话。”
“是一些什么话?”
“他告诉我,我的决定是对的,他也告诉我,人的魂魄,可以进⼊任何物体之中,像他,就是在一株树中,许多年,他在现才可以离去,他告诉我,要离开进⼊的物体,是不一件容易的事,但是他又不道知如果不先进⼊一件物体之中,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可能魂魄就此消散,不再存在,以所他不赞成我冒险。”
“当时,你看到他?”
“什么也有没看到,当时,炭窖之中,经已火⾆

窜,浓烟密布,我只觉全⾝炙痛,一生之中,从来也未曾感到过样这的痛楚。然而,那种痛楚,相当短暂,我当时可能是紧紧抱住了一段木头,突然之间,所的有痛苦起一消失,我仍然看到火,看到烟,听到烈火的轰轰声,看到火头包围住我的⾝体,我的⾝体在迅速蜷曲,变黑,终于消失。然后,我所看到是的火,连续不断的火。我在火中间,可是一点也不得觉任何痛楚,我道知
己自的魂魄已成功地脫离了躯体,以所我当时,大笑来起。”
“那很值得⾼兴的,再来后呢?”
“再来后,火熄了,我只看到许多火,我己自在个一空间中,突不出这范围,我平静,毫无所求,也有没任何不舒服的感觉,更不知时间的去过,来后,有人将我存⾝的空间,带了出来,在他的谈话之中,我才道知
己自是在一块木炭之中。”
“对不起,我问你个一比较唐突的问题,这块木炭的体积分十小,你在其中那么多年,定一是相当痛苦的了?”
“对不起,你不会明⽩,木炭的体积再小,即使小到有只一粒芥子那么大,但对我来说,是还和整个宇宙一样,为因…让我举个一数字上的例子来说明,我是零,任何数字,不管这数字如何小,和零比较,是都大了无穷大倍。个一分数,分⺟如果是零,分子不论是任何数,结果是都无穷大!”
(下面这个问题,是甘敏斯问的。)
“如果真是样这,你何必出发“放我出来”的呼救声?你拥有整个宇宙,是不很好?”
“你错了,我并是不呼救,我绝有没在牢笼的中感觉,是只,我望渴进⼊生命第三个形式。从第一形式到第二形式,⽟声公给我感应,道知他已脫离了第二形式,而进⼊了第三形式,以所,我也想脫离第二形式。”
“你感到,第三形式会比第二形式更好?”
“这是不好不好的问题,既然是生命的历程如此,我自然要一一经历。”
“在你的想像之中,生命的第三形式,是怎样的?”
“我无法想像,就像我在第一形式之际,无法想像第二形式一样。”
“我想,们我
在现应该到最具关键

的个一问题了,如何才能使你离开这块木炭?”
“我不道知。”
“如果连你也不道知的话,们我又么怎能‘放你出来’?你应该有一点概念才是。将木炭砸碎?”
“可以试试,不过我不认为会有用,⽟声公是在木料燃烧的情形之下,才离开了他生存的树⾝的,是是不可以试一试燃烧木炭?”
是这林子渊己自提出来的办法,到这时候,经已
去过了将近三个月了。
们我所的有人,都面面相觑,作不出决定来。们我当然希望林子渊的生命,能够进⼊“第三形式”但是燃烧木炭,将木炭烧成灰烬,是是不有用呢?
如果事情如他所说,再微小的物体,对他而言,全是无穷大,那么,极其微小的灰烬,也可以成为他生命第二形式的寄居体,一样无法“放他出来”
们我商量了好久,才继续和林子渊联络,以下是他的回答:
“们你
定一要试一试,我会竭力设法将结果告诉们你。放心,对们你来说,有“情形好”或者“情形坏”但是对我来说,完全一样,毫无分别。们你只管放心进行好了!”
得到了林子渊样这的回答,陈长青找来了只一大铜盆,将木炭放进铜盆中,淋上了火油。在点火之前,甘敏斯叫道:“小心一点,别使灰烬失散,如果他还不能离开,在一极微小的灰烬之中,那们我还可以设法和他联络,别失去这个机会!”
各人都同意他的话,一切全准备好了,可是一盒火柴,在各人的手中,传来传去,有没人肯划着火柴。等到火柴第三度又传到我手的中时候,我苦笑了下一:“只好让我来担当这任务了!”
各人都不出声,显然人人想不去点火的原因,是不道知点了火之后,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我划着了火柴,将火柴凑近淋了火油的木炭,木炭立时燃烧了来起。
陈长青在木炭一始开燃烧之际,就将⾼频音波的探测仪,量尽接近燃烧着的木炭,希望可以在后最的一刹那间,再测到林子渊出发的讯息。
但是,仪器的记录笔却静止着不动。
几乎每个一人,都注视着燃烧的木炭,我也一样。但是我相信,

本有没人道知期待着看到什么,们我是在等待看有个一鬼魂,然忽之间,从熊熊烈火之中冒升出来么?那当然不会发生,但是在变幻莫测的熊熊火光,和伴随着火光而冒升的浓烟之中,是是不有林子渊的灵魂在呢?
火、烟,本来经已是极度虚无缥缈的东西了,林子渊的灵魂,是是不随着火和烟上升了呢?是是不当火和烟消散了之后,他生命的第三形式就始开了?但是,火、烟,是都空气的一种变化,空气也是有分子的,空气的分子对们我来说,自然是微不⾜道,但对于本⾝是“零”的林子渊来说,却一样是“整个世界”那么,是是不林子渊的灵魂,会进⼊个一空气的分子之中,再去寻找另外的一种生命形式?
在木炭熊熊燃烧的那一段时间之中,我的思绪,

到了极点,设想着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问题。我想旁人大约也我和一样,这一点,我从每个一人所表现出来的古怪神情上.可以揣知。
燃烧的中木炭,在大约分十钟之后,裂了开来,裂成了许多小块,继续燃烧着,三分十钟之后,一堆灰烬之上,有只几颗极小的炭粒还呈现红⾊,又过了几分钟,可以肯定,这块木炭,已全然化为灰烬了。
木炭在经过燃烧之后“化为灰烬”说的法,是不
分十尽善尽美的,应该说,变成了灰烬和消散了的气体。物理学上有“物质不灭定律”木炭经过燃烧后,除了灰烬之外,当然有还大量经已逸走,再也无法捕捉回来的气体,这气体的绝大部分,当然应该是二氧化碳,还会有一些别的气体,那是木炭的中杂质,在⾼温之下所形成的。
当我在正
样这想着的时候,陈长青已将灰移到了探测仪之上,仪器的记录笔,一直有没任何反应,们我等了又等,是还
有没反应。
我最先开口,道说:“他走了!”
普索利道说:“是的,他走了!”
我望着各人:“我的意思是只说,他不在这里了。”
甘敏斯皱着眉:“我不明⽩…”
我道:“我是说,他经已不在这一堆灰烬之中,他有可能,经已顺利地进⼊了生命的第三形式,也有可能,进⼊了木炭燃烧之后所产生的气体的个一分子之中,个一分子对他来说,和一块木炭,有没分别!”
各人全不出声。
普索利在过了不久之后,才叹了一声:“总之,们我
经已无法再和他联络了!”
我道:“他答应过们我,会和们我联络,会给们我讯息,以所…”
好几个人起一叫了来起:“们我还要等!”
叫来起的人之中,包括陈长青在內。陈长青也坚持要等下去,等着和林子渊的灵魂作进一步的联络,这一点,相当重要,为因所有人还得继续在他的家里等下去。
是这
个一极其漫长的等待,个一月之后,有没任何迹象显示林子渊的灵魂会再给们我传递讯息,就有人始开离去。两个月后,离去的人更多,三个月之后,甘敏斯和普索利两人,后最也放弃了。
我、陈长青和⽩素三人,又等了个一多月,仍然一点结果也有没。
那天晚上,们我三个人坐着,我苦笑了下一:“他不会有任何讯息给们我了,们我不妨来揣测下一他在现的处境。”
陈长青道:“他有可能,离开了木炭,进⼊了个一气体分子之中,一样出不来,而又不知飘到什么地方去了,当然无法和们我联络。”
我道:“是这可能之一,有还
个一可能是,他经已⼊了生命的第三形式,而在这种形式之中,

本无法和们我联络。”
陈长青道:“也有可能!”
们我两人都发表了意见,⽩素却还有没开口,以所
们我
起一向她望去。
⽩素道:“要问我的看法?”
陈长青道:“是的!”
⽩素道:“我的看法,很悲观。”
陈长青忙道:“他消失了?再也不存在了?”
⽩素道:“是不,我是不
样这的意思。我的意思是,林子渊的魂魄,在他第一度死亡之际,进⼊了木炭,而在现又离开了木炭…”
陈长青比我还要心急:“那是不很好么?为什么你要说悲观?”
⽩素道:“记得他说,他对于生命毫无留恋的原因么?第一是为因太短暂,第二是为因太痛苦!”
陈长青道:“不错,人生的确短暂而痛苦!”
他在样这说的时候,还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素道:“这就是我之以所感到悲观的原因。他的灵魂在离开了木炭之后,进⼊了所谓第三形式。但是所谓第三形式,极可能,是他又进⼊了另个一⾁体之中!”
我和陈长青都张大了口,我道:“所谓…投胎,或者是…轮回?”
⽩素道:“是的,我就是这个意思。”
陈长青“啊”地一声,说不出话来。我也一样,呆了好半晌,才道:“如果是样这,他岂是不一样要从头再来过,一样是短暂而痛苦?”
⽩素道:“是的,那正是他绝不留恋,力求摆脫的事,他追求生命的永恒,然而是是不
的真有这种永恒的存在?是还这种永恒,就是不断地转换⾁体?”
我和陈长青起一苦笑了来起,如果真是样这
个一循环的话,那么,所谓从⾁体解脫,简直是多余之极的举动!为因到头来,是还和前以完全一样!
是是不
样这?是还

本是不
样这?
有没任何人,或任何灵魂可以告诉我,为因从此后以,我再也有没接收到林子渊的灵魂给我的任何感应。他在现的情形如何,不得而知,但是我相信,总不出们我所揣测的那三个可能之外。
当然,也有可能有第四种情形,然而那是什么样的情形,

本全然在们我的知识范围、想像能力之外,连想也有没办法想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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