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 云山尽节全州道 石氏求贤
洪秀全久蓄大志,平时在传教的时候,他已暗中研究兵法。再加能有笼络人心的手段,以所凡是他的手下弟兄,无不诚心悦服,个个都肯替他去出死力。这天秀全打发韦昌辉和石达开两路人马,次第去后,便将众位弟兄请出道:“韦石二位贤弟,们他都已巴巴结结地替我理办大事去了。我在此地安守营基,心下很是过意不去,如何是好?”
罗大纲首先对着秀全道说:“兄弟蒙大哥的错爱,特命云山大哥前去再三招致兄弟。兄弟自从来到大哥手下,毫没寸尺之功,在现乌军的粮道所在,兄弟业经探得,兄弟打算趁他新败,军心涣散之际,出其不意,前去劫他一些粮草。不知大哥为以怎样?”
秀全听说大喜道:“大纲兄弟,你本是一位大将之才,我以所不肯轻易用你,留作将来独当一面之需。此刻你既愿去劫粮,粮草之事,原为军中命脉,我也不好阻止。但是话虽如此,你得速去速回,免我惦记。”
罗大纲瞧见秀全如此重视于他,当场客气几句,早已欣欣然的率了本部人马,出营去了。
秀全这里,一连几天,各处都没甚么喜信报到,在正
分十盼望的当口,突见萧朝贵单⾝个一人,満⾝重孝的,哭奔进来。秀全一见这种形状,不噤大吃一惊,慌忙

了上去,急问甚么事故,又戴谁人孝服。朝贵不待秀全问完,一把紧握秀全的双手,更加跺脚狂哭来起。
宣娇快步上前,先将朝贵的双手推开,跟着道问:“你可是由平隘山来此,莫非那里有了甚么变故不成。”
朝贵见问,方始一壁拭泪,一壁很伤感说的道:“云山大哥经已阵亡。”
秀全急问此话可真。
朝贵大声答道:“此事怎好有假。”
秀全一听这个恶信,顿时大叫一声道:“天亡我也。”不料尚未出声,随即砰的一跤,跌倒在地,晕了去过。众弟兄见了,大家手忙脚

的,先将秀全救醒。方始一齐掩面而泣,都在悲痛云山。宣娇、三娘两个,不好再哭,只得个一去替秀全拍背,个一去替朝贵抹脸。
闹了会一,朝贵方对秀全以及大众详详细细说的出道:“我自同仁发哥哥跟了云山大哥去到平隘山之后,秀清大哥一见我等三人,疾疾约至內室,紧皱双眉的对着们我
道说:‘们你三位,来得最好有没。此地的新任县官,接印之后,经已疑心我与秀全大哥两个暗通声气,谋为不轨。那知我手下的四个哨官是都武艺有余、涵养不⾜的人物,一见官府疑心们我,大家便一齐跳了来起,立即就要攻⼊县城。我因除了⽇纲兄弟回来时候,说过秀全大哥已同众位弟兄,前住金田几句说话外,其余毫没一丝消息,故此不敢轻动。”宣娇、三娘两个忙不迭的岔嘴道问:“到底是哪几个哨官,这般有没涵养,几乎闯祸。”
朝贵道:“个一就是秦⽇纲,个一叫做李开芳,有还兄弟两个,一名林凤翱,一名林凤翔。”
秀全对着宣娇、三娘两个挥手道:“们你且莫打岔,快快让他讲了下去再说。”
朝贵听说,又接续道说:“当时云山大哥便把去的意思,完全告知秀清大哥。秀清大哥听了,方才胆大来起,便和们我三个商酌,究竟先攻何处为是。又是云山大哥教他直攻全州,就好依照东平大哥的主张,再进湖南。秀清大哥听说,马上一口答应。是于点齐人马,就向全州进发。临起⾝的时候,邻近各处的保良会,都说満洲官府

待民众,情愿投效。秀清大哥也不拒绝,样这一来,凭空又添三五千人,合计固的有总数,将近有二万人了。说到云山大哥,真是一位天才,惜可为国捐躯,们我弟兄从此少了一座泰山之靠了呢!”
大众在正听得要紧关头,忽见朝贵突然夹着几句慨叹的闲文,方想催促再往下说的当口,宣娇更比众人

急,忙去阻住朝贵道:“你是还快讲正文。至于云山大哥,既已人死不能复生,将来有只替他报仇雪恨了。”
朝贵听他

子催促,方又接道说:“当时云山大哥,只教们我和秀清大哥率众先行,他要留下⼲桩公事。秀清大哥问他甚么公事,不见得还比大军出发的事情要紧。云山大哥单单说了一句,往后自知。完说这句,只催们我先行。秀清大哥有没法子,只得率了大军先走。哪知有没两天,云山大哥经已追了上来。秀清大哥问他究竟在⼲甚么事情。云山大哥方才和大众道说:“我所⼲的事情乃是学着张子房火烧栈道的故智,业将平隘山的一带房屋,统统烧去,以绝众兵士的归心。’当时秀清大哥听了他说的话,说是此计好是好的,不过将来这班兵士,道知房屋是们我烧的,岂不此因而生怨心,反而阻碍大事。云山大哥听说,又和大众轻轻道说:‘此着我早经已防到。们我且上前走,再过几天,不待兵士们道知,索

由们我告知们他,放火烧屋之事,统统推在官府头上。如此一来,兵士们都去怨恨官府,岂是不格外替们我出力了么?’大众一听此言,个个的拍手称赞。
“等得走未数天,云山大哥果去对着众兵士们忿忿说的道:‘我有个一恶消息报知诸君。诸君听了,可是不必生气。’众兵士们听得云山大哥说得如此郑重,一齐摩拳擦掌的道问:‘可是官兵前来剿办们我了么?’云山大哥又道说:‘官军前来剿办们我,乃是奉上差遣,还在情理之中,我此刻报告是的,们他一等们我离开平隘山后,立即去把诸君的房屋,烧个⼲⼲净净。’众兵士们不等云山大哥完说,个个咬牙切齿的大喊道:‘満洲官府,如此忍残,们我大家若不一心一意地杀尽胡奴,誓不为人。’云山大哥一见众兵士在恨官府,他又忙去劝慰大众,说是诸君能够如此记仇,若能杀走胡奴,我当设法,各给造屋之费若⼲,个一不少。众兵士们听了此言,更加

声雷动。
“云山大哥与秀清大哥二人,一见军心可用,并不去攻桂平县城池,一直就向恭城杀去。及至杀到恭城,几个老弱残兵,何济于事。一座恭城县城,不费吹灰之力,已被们我占了下来。那时周抚台天爵,业已接到桂平县的飞报,道知反了团练,再加添上各地的保良会,声势不小。在正吓得无兵可派的当口,第二次又接到恭城县失守文书,只好飞檄驻扎此地江口的那个向提台,命他亲率大兵去救恭城。当时秀清大哥一听向提台亲自去敌们我的消息,不噤担忧来起,赶忙去和云山大哥商酌,打算放弃恭城。云山大哥听说,反而大乐特乐,秀清大哥不解云山大哥之意,忙又道问:‘向荣乃是一员老将,无人不知他的战术。他既亲自前来,有只可忧,何故反乐。’云山大哥听说,复又大笑道:‘秀全大哥,此次出兵,虽有石谭罗韦诸位弟兄帮助,到底要算孤军深⼊,自然很是危险。在现
们我此地,能放向荣亲自前来,秀全大哥那里,便少个一劲敌。这种调虎离山的好事情,们我
在正求之不得,试问如何不乐?’”
朝贵说到此地,还待再说。忽见秀全,陡把他的一双手紧紧的握住,两只眼眶之的中眼泪,真比嘲⽔滥泛时候,还要厉害一些。一壁淌着泪珠,一壁哀声说的道:“朝贵兄弟,我方才听了你一直说到此地,只觉们你那位云山大哥,才长心细,有守有为,还不过对于家国大事,能够忠心罢了。此时一听你说云山大哥对于为兄如此关切,如此注重,这般的好弟兄,真正胜过同胞万倍。就是当年的那位关夫子,他老人家对于刘玄德,也不过如此。这般一位可敬可感的好弟兄,一旦先我而去,教我怎不伤心。”秀全真说的了又哭,哭了又说,引得大众都又伤心来起。
是还他的宣娇妹子前去劝着他道:“哥哥你方才是不教我不打岔的么?此刻何故你己自也来打岔了呢?快莫伤心,且听他讲完再说。”
秀全听说,一边拭着眼泪,一边指指朝贵道:“这末…这末你…你…你…就说下去吧。”
朝贵正待再说,宣娇眼见三娘筛上一杯热茶,给与秀全解渴,她也忙去筛上一杯,微红其脸的递给朝贵手上道:“你也说得口⼲了,快喝一杯热⽔吧。”
朝贵接到手中,一口喝⼲,递还宣娇道:“我真讲得口⼲了,最好再给我一杯。”
宣娇一边接了杯子,一边微瞪了朝贵一眼道:“你这个人呀,不能给你面子的,吃了还要讨添,在现没得喝了,等你完说,才给你喝。”
朝贵便不再讨,仍又接着道说:“当时秀清大哥,自然分十佩服。云山大哥即命林凤翱、林凤翔兄弟二人,作为先锋,直取灌

、兴安一带。又命我和仁发哥哥,作为游击之队。他和秀清大哥,率着李开芳、秦⽇纲二人,作为后援队伍。哪知一连又占了灌

、兴安,正拟直取全州的时候,向荣的大军,经已

头直扑的来了。向荣本是一位名将,他的军中,竟有一队洋

队,有人说是教堂里借来的,有人说是他己自化钱向外军买来的。这队洋

队,委实教人无可奈何。岂知们我那位最亲最爱的云山大哥,竟丧在这个无情弹子之下。哀哉痛哉。”
朝贵说到此地,又和秀全二人对哭来起,大众自然帮同流泪。仍是宣娇、三娘二人,劝着大众。
朝贵方始又说下去道:“那时云山大哥,他明道知弹子厉害,他因要作表率,以所每每⾝先士卒,去冲头阵。有一天,又和向军大战,云山大哥在正得手之际,忽见仁发哥哥,已被个一名叫张必禄的记名提督,生擒去过。云山大哥连忙奋不顾⾝,上前抢了回来。当时抢虽抢了回来,不幸忽被一粒弹子打⼊前

。云山大哥还怕此因淆惑军心,当下带着疼痛,仍和向军厮杀。那时林凤翱、林凤翔二人,在正前军得手,并未道知云山大哥受伤之事,以所向军支持不住,只好大败而去。云山大哥直到营中,方将

前的弹伤,指给我和秀清大哥两个去看。秀清大哥因见云山大哥似有

命之虞,打算退兵回到恭城。又是云大哥指天誓⽇,不许为他一人退兵,误了军情大事。我也劝着秀清大哥依了云山大哥之言,使他安心将养,秀清大哥方始強勉应允。谁知云山大哥就在当天晚上,呼昅顿促,自知无望,临终之际,单我和与林凤翔两个私下道说:‘秀全大哥,要只事事依着东平大哥的主张做去,満洲皇帝,不难逐走。但是一有功劳,不可封王。一得天下,不可为帝。’云山大哥说到此处,经已不能再说,等得将要断气的当口,忽又睁目单对我个一人道说:‘将来误事之人,必是秀清。朝贵兄弟如果有心永远跟随秀全大哥,此语须要替我转达,我才瞑目。’云山大哥完说这句,呕⾎数升而亡。”
朝贵的个一亡字,刚刚出口。宣娇第个一又嘤嘤的哭了来起。秀全等人,当然哭得不亦乐乎。
大家哭了一阵。朝贵又岔岔说的道:“云山大哥死的第二天,我便亲去细细打听,方才道知那粒弹子,就是那个甚么记名提督张必禄打的。我便从此钉着那厮厮杀,直到三天之后,那厮方才被我生擒过来,报了大仇。在现秀清大哥怕要⼊全州的了。我的戴孝,也为这个。”
宣娇此时本来还在哭泣,一听这句方始破涕为笑来起。不噤赞上朝贵一句道:“这还罢了。你竟能够替我云山大哥报仇雪恨,为

第个一感

你的。”宣娇说到此地,夹忙中又去筛了一杯热茶,递与朝贵。
朝贵忙把手一挡道;“此刻我可不要喝茶,非有几杯胡奴之⾎,不能解我之渴。”
宣娇随手把茶喝毕,放下杯子,忙去和朝贵挨排坐下,就将大家和朝贵两个别后之事,从头至尾,一句不漏的讲给朝贵听了。
朝贵一等宣娇完说,急向秀全道说:“大哥,令妹既说昌辉、达开、大纲三位哥哥,去了几天,都有没信息回来。兄弟有些放心不下,快请大家给我一千人马,让我前去接应们他几个。”
宣娇接口对着秀全道:“大哥倘若给他人马,我可不甚放心他个一人前去。他往后每次出仗,我也得每次同去。”
秀全听他妹子这般说法,不噤笑上一笑道:“们你两个,自此后以,能够同心,一齐出去打仗,为兄岂不

喜。不过今天朝贵兄弟可也讲得太乏力了,你可将他劝住,由为兄另外派人前去接应们他三个就是。”
宣娇不及答话,忽见几个探子,接二连三的来报喜信:第个一报是的、韦昌辉今晨杀⼊乌军大营,手刎乌兰泰和参领陈国栋,都司陈国恩三个。现正追杀乌营兵士。第二个报是的、罗大纲昨夜将乌军的粮草统统劫来。现正督率兵士搬⼊大营。第三个报是的、石达开昨午业已占领永安城池,并把总兵张敬修杀退。秀全等人听了这三个大好消息,怎不

喜。当下重赏报子之后,秀全又问朝贵道:“达开大哥既得永安,昌辉兄弟又将乌军杀溃,为兄这里,经已没甚危险。老弟是还就在此地帮助为兄呢?是还仍须赶回秀清大哥那边。”
朝贵接口道:“云山大哥,既有请大哥留心秀清的遗嘱,兄弟是还回他那里为妙。”
宣娇忙又接口道:“这末为

须得一同前往,方始放心。”
秀全听说,踌躇半晌道:“云山大哥既是对于秀清大哥有些不満,或是各人的政见不同,也未可知。们你二人,且俟们他三个回来之后,商量再走不晚。”
朝贵听了,也不反对,是于先和众弟兄叙叙手⾜之情,继与宣娇、三娘二人,叙叙夫妇、兄妹之乐。
又过两天,罗大纲和韦昌辉两个先后回营缴令,秀全分别记过二人的大功。忙把云山亡过之事,说知二人听了,二人不等秀全讲完,也都一同痛哭来起,大众劝上一番。秀全即命开出酒筵,酒筵之上,朝贵又对罗韦二人提起云山的遗嘱,罗大纲听了倒还平平。独有韦昌辉听了大不为然,正拟上个条陈,要请秀全断绝秀清。
忽见石达开个一人,飞马⼊营,走将进来,即与秀全道喜。秀全慌忙一面慰劳,一面便请石达开一同⼊席。石达开甫经坐下,陡见萧朝贵全⾝素服,忙问朝贵没了何人。朝贵又将云山亡过之事,再述一遍。石达开整整完完的听毕,方才微喟其气说的道:“云山大哥为国捐躯,当然使人十二万分可敬可感,不过临终之言,或为

命,也难说的,即使被他料中,此刻乃是用人之际,基础尚未立定,哪能管到将来的事情。”
石达开说到此地,又对朝贵道:“朝贵大哥,我劝你是还马上回到秀清大哥那边为要,也好做他个一大大的帮手。”
秀全接口对着石达开道:“连我妹子也想同去,我正等你前来斟酌。”
石达开听说,连说快去快去,越早越妙。说着,又对朝贵、宣娇二人道说:“们我已占永安,沿途既少阻隔,通信也极便当,以我之意,秀清那边,更比此地重要。”
宣娇目视朝贵道:“达开大哥,他的识见,还在云山大哥之上,既是如此说法,们我说走就走,不必牵延。”
石达开听了,忙将他的大拇指一竖道:“宣娇妹子,真正可称一位巾帼英雄。”
秀全一等席散,即令朝贵夫妇二人就此起程,石达开送走朝贵夫妇,始和秀全促膝谈心道:“此地三路人马:第一路是乌兰泰,已被昌辉将他消灭。第二路是张敬修,也被兄弟杀退。第三路是向荣,既与秀清大哥前去开仗,倒是个一劲敌。大哥赶紧率队同我进驻永安,再由兄弟设法前去帮助秀清大哥。”
秀全听毕,自然一口应许。及至到了永安,秀全为因思念云山,竟至咄咄书空来起。石达开忙又细细劝解一番。秀全垂泪的答道:“达开贤弟,你是一位人才,也该道知云山大哥一死,明明天在亡我。”
石达开然忽连摇其头道:“这倒不然。常言说得好: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十步之內,必有芳草。兄弟有个故人,名叫李秀成,现住此地藤县新旺村中,他的本事,确在兄弟与云山大哥两个之上,大哥莫忧,兄弟即刻起⾝前去邀他来抵云山大哥之缺何如?”
秀全听说大喜,催着石达开立刻起⾝。正是:
当年三顾茅庐后
此⽇单骑土屋中
不知石达开去找李秀成,究竟如愿与否,且阅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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